“喂,你知道我是谁吧?”陈念故意仰起头,露出脖子上紫青的印子。
女侠回头,看着陈念的眼睛。
迷惘,一种古怪的情绪,从他的眼睛里,认真笃定的流淌,漫延了整个山洞。
手上的匕首掉在地上,声音清脆。
“不清楚。”她垂眸,躲着他黑亮的眼睛。
“你知道。”
“我不知道。”她再次对上了他的眼睛,注视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但确实有人知道。”
“谁?”
“我父亲,他和我们提过你。”
“你们?”
“你真不知道自已是谁?”
陈念挠挠头,咧嘴一笑,根本看不出刚才被捏着脖子按在墙上时的惊恐:“其实我是五年前被人从河里捞出来的,关于之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
“真想知道自已是谁?”
“真想!”
“真想?”
“你没话了?”陈念撇着嘴,小声嘟囔。
“啊?”
“啊!我说我真想!”陈念急忙点头,脸上笑容灿烂。
女侠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凭空变出本书来,扔给陈念。
“黯变?这是什么?功法吗?”
女侠直接把陈念刚翻开一页的书从他手上抽回。
“忘了,你才韧体境,连灵气都没有,学不会的。”
说着又从戒指里摸出个皮质面具扔给陈念。
“要想知道自已是谁的话就带上吧,然后跟我走,去找我父亲。”女侠看着陈念的脸微微皱眉:“毕竟你这张脸挺招摇的。”
陈念接过面具,摸着手感和人皮无二,心里有些发怵。
女侠好像看出了他的紧张,噗嗤一笑。
“胆子还挺小,不是人皮做的!人皮哪能这么柔韧!”
陈念拿着面具没有戴上,笑呵呵的把头伸到女侠的面前。
“说我脸招摇是什么意思,夸我帅吗?”
女侠无奈的翻个白眼:“帅没太看出来,但是挺值钱的!”
“值钱?”陈念不解的看着女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不懂吗?”
女侠看着依旧一头雾水的陈念,牵强的扯了扯嘴。
“就是,你!被杀手盯上了!有人出了很高的酬劳要你这条命。\"女侠眼神闪烁。
“你也是杀手吧,女侠。”陈念戴上面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是啊,所以你不怕我杀了你?”
“比起杀我,你可能更想知道我是谁吧?”
“你自已不想知道?”
“知道陈念是谁没意义。”陈念顿了顿,眼神忧郁:“陈念能不能回家才有意义。”
“陈念?”女侠拙劣的模仿着,轻唤了一声。
“我的名字,只不过是另一种语言。”陈念想了想道:“家乡话。”
“对了,女侠,我就一个小韧体境,在江边帮着王叔干一天活累的第二天都起不来,他们出那么高的报酬悬赏我干嘛啊!”
“不知道,但戴上面具就走吧,毕竟路还挺远的。”
女侠瞥了一眼戴好面具的陈念,转身就往外走。
“这有阵...阵雨,你不撑个伞啊,外头,外头怪浇的慌的。”
陈念看着走出山洞的背影,撤回并重新编辑了刚刚说了一半的话。
女侠坐在牛背上,看着被自已阵法单方面格挡视线的山洞。
陈念伸着手,尴尬的在空中挥了挥,又挠挠脑袋。
女侠嘴角轻翘:“话太多,关他一阵应该就老实了。”
“8+1=”
陈念把头凑到洞口边,却看不到牛车和女侠的半点影子,又低头看向阵纹。
“嚯!就这十以内的加减法,还是个单向烟?”
女侠闭上眼,修长的双腿盘在面前, 像是在冥想。
陈念随手在兜里拽了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
“阵法?不对!”陈念眼睛一转,随即坐在地上,把狗尾巴草从嘴里拽出来,写写画画。
“女侠是刺杀镇长的刺客,然后女侠会阵法,镇长还是在我破译阵法的那条街遇刺的!嘶!阵法是女侠布置的?不对,不对,你让我再捋捋!”
“首先,镇长遇刺,刺客是女侠,女侠在山洞布置了阵法,证明女侠是会阵法的,而镇长遇刺的那条街原本全是阵法,还是全两位数的高难度加减法,但是被我解了,所以女侠才会受伤,我才能偷看到冷白皮美背!”
“那女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怀疑阵法是我破的?在试探我?”
“算了,累了,开摆!”陈念摇了摇头,找了块石头当枕头垫在脑后,也闭上了眼。
“我要是只蛆就好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天天在屎里畅游。”
......
“怎么还不走。”女侠蹙着眉进到洞里叫醒陈念。
陈念睡眼惺忪,一把抱住女侠,嘴贴在女侠耳边轻声说:“轩宝别闹,让爸爸再睡会。”然后又一头倒下,翻身睡觉。
女侠先是俏脸一红,而后眉头紧皱,像是能夹死好多只蛆虫,眼神凛冽似刀子刮在陈念的背后。
陈念表面上是发完疯倒头就睡,实际上他已经醒了,在女侠没轻吻他的额头,娇嗔他:“又说这种胡话!下次不给你吃了!”的时候,梦就醒了。
现在无比清醒的他,右眼皮跳的像是他二十岁那年的秋天,大三高数补考作弊被抓前的三分钟。
陈念从前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他始终搞不懂第二句,锐利?眼?这两个词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呢?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有些人的眼神当真锋锐如剑刃。
两道寒芒在陈念背部游走,最终卡在腰子附近,陈念只觉下体一阵冰寒。
陈念连忙再一个翻身,手讲究打在女侠的脚边,没敢和她再有肢体接触。
“醒了就别装睡了。”
女侠的声音也很锐利,比眼神锐利,陈念心里想。
陈念讪讪的尬笑,摸了摸出汗的鼻尖,神情怪异:“哪有,刚醒,刚醒。”
他一手撑地慌张的起身,一手赶紧攥着女侠的手,眼神扫过女侠手里的匕首,心惊肉跳。
“你看,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啊!赶紧拿回去奥!憋撕吧!让银看笑话奥!”
陈念边说,边把女侠的手往回推。
女侠的手很凉,似无骨般柔软,但很执拗,缓慢坚定的前移。
陈念咬牙,声音沉闷:“这也不过年不过节的,整的这个客气!下回可不行拿这些东西了奥!整的生分!”
陈念的袍子被血渗的暗红,原本钉着补丁的地方多了个平整的豁口。
“你话太多了,皮外伤,给你长个记性,换身衣服吧,该走了。”
女侠甩下身青色袍子转身出了山洞。
陈念光着膀子,看着腹部已经愈合的伤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原来,普通人在修炼者眼里就是最低级的柔边旗么?
自已没死的原因大概是自已对他们来说还有价值?例如,搞清楚自已到底是谁?在这个问题上女侠好像比自已更上心。
还有五年前囚禁自已的那个帅大叔,其实也不算是囚禁吧,毕竟白天锦衣玉食的伺候着,晚上还有美少女陪睡,更像是一种没有人权的圈养。
“我想回家。”
陈念一字一句。
“我想变...”
“算了,我一个连灵气都吸纳不了的废物,变不了强的。“
......
“诶!我穿这一身还挺帅!”陈念低头来回转身扫视着自已的穿搭,但一想到自已刚才戴上的皮质面具,神色沮丧:“完了,这回我成虾系男友了!”
“滚过来。”
陈念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变一脸讨好的笑,小碎步跑到牛车边上。
69書吧
“女侠有什么事吩咐小的。”
“赶牛。”棚子内扔出根赶牛鞭。
“那咱赶去哪?”陈念连忙接过,骑上牛背。
“鹅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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