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后,顾玉向她大哥顾文书房里去。
“大哥,这次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让萧珩娶我。”顾玉坐到凳子上说道,方才吃饭大家都已互相介绍过。所以都知道名字。
“我看这事有些难,再说他娘子又长的跟天仙似的,他怎肯轻易负了他娘子。”顾文缓缓说道,走到顾玉旁边。
“我不管,总之我看上他了,再说他那娘子看起来那么瘦弱,风一吹就要倒了一样。不就是长的好看些吗?哪里比我强了。”顾玉说着,
“我妹妹是最好,”顾文笑着哄她。满脸宠爱的样子,他父母去的早,他这个妹妹又比他小十几岁,从小将她带大,宠爱有加。兄妹又感情深切,
“大哥,这次你一定给我想个办法让我和他成亲,我又没有让他休了他娘子,我做不做正妻都可以,只要能日日夜夜跟在他身边看他陪他就行。”顾玉说道,
“这事吗,若是他娘子能亲自开口让他娶你,最好不过,他一定会答应。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最听他娘子的话。再者,若是她能离开他,也好。这样你一进门就是正妻。我们家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真让你给他做妾,我还真有些不乐意,刚刚也问过了,他家原在上京城,家道中落了才来这里,”顾文说道,
“大哥,我倒是有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顾玉灵光一闪。
“说来听听。”顾文说道,
“我们给他娘子钱,她要多少就给她多少,只要她愿意愿意离开萧珩,她拿着钱可以去过好日子。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比她现在跟着萧珩吃苦强,我就不信她不愿意。”顾玉说道,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倒也是个主意,再说方才吃饭的时候我也问了一下。他们还未有孩子,倒也少了许多牵挂和惦记。”顾文说道,
“看来我明天得去会会她,”顾玉说着,为自已的主意感到十分高兴。
“只是你说话言语可要好些,不要将她吓了,别人会说我们待客不周。”顾文嘱咐顾玉,
“我知道了大哥,天色也晚了,我回去注意了。”顾玉说道。
她兴高采烈的回到房间,高兴的几乎一夜都睡不着,她从小就是在钱堆里长大的,再说她经常出门的,见过许多生活艰难的人,为了钱尊严扫地都不顾,不过那些没有尊严的人,世界往往是一片废墟。
第二日,顾玉起来穿戴好,她穿的很华丽,是一件胭脂色的外裳,里面是梅红的抹胸,芍药花罗裙绣有金丝银线,又穿了许多细珠在裙摆处,看起来光彩夺目的。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裳。她要从衣裳上艳压萧珩的娘子。她让几个人去库房抬了一箱银子和一箱珠宝出来。然后带着他们往容姝房里去。
容姝正在房里喝茶,萧珩跟萧廷顾武他们出门去了,看到顾玉一行人过来又抬了两个箱子她有些疑惑。
顾玉让下人把箱子放下,看着容姝,她穿的很素净,不过是一件云白的宽袖交领上裳和襦裙,和一件淡紫色的披昂,
“给姐姐见礼,”顾玉笑着说道,向容姝行礼,
“不敢当,”容姝还礼,
“姐姐,这是我的一点薄礼,你看一下。”顾玉说着拉着容姝走到那两个箱子旁边,打开箱盖,容姝见竟然是一箱银子,还有一箱珠宝首饰的,琳琅满目,
“无功不受禄,三小姐怎么想起给我送礼了?”容姝问。心里却猜中了顾玉的来意。
“姐姐,这些银子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别说一辈子,三辈子也够了,只要你离开萧珩,我保证这些都是你的。如果你还嫌少,你想要多少,尽管跟我开口。”顾玉说道,
“顾三小姐真是慷慨大方,”容姝淡淡说道,
“这么说你愿意了?”顾玉高兴的问。
“不愿意,”容姝淡淡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这些?”顾玉拉下脸问。
“夫妻怎能这么轻易就分开,三小姐,你还是拿回去吧,”容姝说,
“慕容姝,你真是不知好歹,男人总有一天会嫌弃你年老色衰的,但钱可就不一样了,它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阶段都是好东西。有了它,你就可以请下人服侍,不用自已动手操持家务,不用自已受累,”顾玉说道,
“多谢提醒,”容姝说道,
“你…你就这么爱萧珩?我把这些金银珠宝放你面前,你都不想看一眼。他在你心里那么重要吗?”顾玉问,
容姝没说话,或许她并不爱萧珩,但她知道,她其实没办法离开他。来陵洲这里这么久她总是没有怕过什么,就是因为萧珩在,两人可以互相依靠陪伴。让她心里有许多安慰。她越来越看不清她的心了,她变得越来越依靠他。
顾玉看着她,她沉默了,没有直接回答话,她心里一定在犹豫,她并不是那么爱她的相公。顾玉想再劝解一下,也许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她离开了,萧珩一定会很伤心。他身边没人,到时自已在陪伴他左右,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顾小姐,有些事是没办法用钱来衡量的,”容姝缓缓开口,她对这些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屑一屑。从小她在王宫长大,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古玩没见过。
“看来我真是白来劝你了,你跟其他女子不一样。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顾玉幽幽的说道,就独自走开了,让人把两箱东西带了回去,
《越人歌》云: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顾玉回去之后终日郁郁寡欢,她心想,真是应了她的名字玉了,遇到了萧珩,只怕她这一江心情要流之大海也得不到回应了。自古多少人爱而不得,无尽思念。把锦绣青春都抛入无尽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付给夜夜空梦。
她不思茶饭,无心世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对所有事情都充满热情和期待,从容姝的反应她已经得知,慕容姝绝对不会离开萧珩。而萧珩也离不开她,两个人就像那满园春色的鸳鸯一样,双飞双栖,每天在一起。
他们两个在顾家庄的这几天,她曾看到萧珩从园子里摘了一朵牡丹花回去给慕容姝戴,容姝说他,连她不喜欢牡丹花都不知道。他像个做错事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被她说,都不驳回一句。顾玉心想,要是萧珩能为她折一株牡丹,就算是芍药或者蔷薇,她都会开心很久。死了也愿意。
她还看到萧珩笨拙的给容姝画眉,画歪了,又被容姝一顿说。
顾玉病了一场,她知道那是相思病,萧珩是她的良药,她躺在床上,无限伤怀饮恨,她大嫂子过来看她,都说长嫂如母,她嫂子对她跟她哥一样,宠爱有加。
“我的祖宗啊,你怎么这副模样?怎么这般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顾大嫂看着她问,只觉得她现在两眼空空,愁绪万千,哪里还想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十八岁姑娘。
“嫂子,我知道你关心我,从小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你们也会想办法让我得到,拿了一盆水放在桌上,让月亮照在里面,但这次你们真的跟我一样无能为力。我的心事也难说的出来,”顾玉幽幽的说道。
“你不说我也略有耳闻,你不就是看上了那个混小子那?你说他也是,有妇之夫的还非的出来招摇。让你碰到,这才生出了多少事情。”顾大嫂埋怨道,她见过萧珩几次,这种风流公子最惹姑娘怜爱,
“我这名字起的不好,玉,可不就是郁么?再说玉又属阴,阴郁。”顾玉说道,
“瞎说,你这算命先生可说了,你命理旺火胜,须得补阴,这才取了玉字。前几天你不是去找那个小娘子了吗?她对那些东西都无动于衷?”顾大嫂问。
“她看了一眼而已,就像经常见到树叶那样,我看她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我算是明白了,他夫妻二人情深,终日离不开的,我这番深情要错付了。我这才一时没想过来,郁郁寡欢的。”顾玉叹道。
“你大哥也跟我说过了,把他们留住,再想办法,等他们回去了,只怕你要见他也难了,只是现在却还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他娘子又不愿意离开他,他又不愿意娶二房的。再过两天他们只怕就告辞了,”顾大嫂说道,
“他们要走了?”顾玉问,
“是啊,都住了半个月了,虽然这半个月也没白住,那混小子也跟萧廷和你二哥时常出门做事帮忙的,但只怕他们也想回去了呢。”顾大嫂说道,
“他在这里我还能不时看他一眼,他若回去了,我可找什么理由去看看他呢。”顾玉说道,
“你当真这般痴心?非他不嫁了今生?”顾大嫂认真问道。
“今生若能跟他在一起,哪怕就一天,叫我死了也愿意,”顾玉说道,
“真是罪过,你是我亲妹子,我实在不忍心见你这样下去,可是这凡事也没有绝对的。若是他娘子离开了,倒是好办。”顾大嫂说道,
“她不会离开萧珩的,”顾玉说道,
“活着当然不会离开,死了可就不一定了。”顾大嫂阴阴的说道,
“嫂子,这…你是想让她永远的离开?”顾玉惊讶的问,
“玉儿,你听我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心爱的东西就把握住它,想办法把它拿到手。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反正都是要死的,再说我和你大哥庄子里每日走商的,跟那些人斗争抢商户的,也不知道暗地里害了几条人命了。都是要下地狱的,再说这阴司报应我却从来不信。”顾大嫂说道。她是个刚强的女人,他们这一行遇到个天灾人祸的年也不好做。穷则生奸计,走投无路无奈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勾当了。这世上钱难挣,干净的钱更难挣。有的人一生不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却穷困潦倒,困苦哀愁的,有的人恶贯满盈却是家大业大,可不就是这个原因。再说那些贪官哪个不是见了钱就眼开,朝廷从国库里拨银子修河修路的,真正拿去修河提的钱说不定连三分之一的都没有。
“这样一来,我怕他会伤心一辈子,我不想看到他伤心。”顾玉说道,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他哪里就会伤心一辈子了,从古至今,你见哪个男人为了妻子守空身一辈子。思念是有点。但你也不差啊,到时你就跟前伺候他安慰他,哪个男人拒绝得了富贵温柔乡,温香软玉在怀,我就不信他还记得他娘子。到时他娘子不过是一具白骨。”顾大嫂说道,她活了几十岁了,世事世人也看的差不多了。
“这可行吗?我有点担心,”顾玉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你这几日就养好身体,过几天是芒种节,你就约她和你到庄外的林子去放纸鸢玩系彩带玩,那里不是有条河么,想来她那样一个女子也是不会游泳的。你把她推下去,就当是她自已跌倒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想到。”顾大嫂说道,
“大嫂,我听你的。”顾玉说道,这世上横刀夺爱的也多了,骗她就不行么,再说她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两人又说了些话,顾大嫂亲自拿了碗粥和几样精致小菜给她吃。她才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和力气。
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尚古风俗。凡交芒种节的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言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须要饯行。然闺中更兴这件风俗,庄上的那些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棵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满园里绣带飘飖,花枝招展,
顾玉拿了几个纸鸢过来找容姝,萧珩和容姝正在说是不是该回去了,已经打扰人家一段时间了。萧珩看了看顾玉的风筝,有黄色大凤凰的,还有胭脂色美人筝,黑色燕子纸鸢的,
“姐姐,我听说你们快回去了,我过来看看,”顾玉过来拉着容姝的手笑道,她的热情让容姝有些不适应。前几天她可是气的甩手就走。
“我们打犹这么些天了,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萧珩说道,
“你们能来我家做客,这是我们的荣幸,再说了你又是萧廷的弟弟,这些日子你又经常跟他们出门护送商物不要工钱的。怎么会是给我们添麻烦呢,我还要感谢你呢。”顾玉说道,萧珩离她很近,让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其实也没出什么力,顾三小姐真是言重了。”萧珩说道,
“不言重,今儿是芒种,我们女孩最兴这个节日,每年到这天,我们都要在园子里的花木系彩带,还去庄外放风筝,意思是把旧年的烦恼不好放了去,接下来的就是好心情了。趁你们还在这里,我特地过来请容姝姐和我们一起放去。”顾玉说道。
“只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我不会放纸鸢,”容姝说道,
“那正好可以学放,放这个可好玩了。”顾玉说道,
“这…”容姝有些犹豫,她其实不太想跟顾玉处在一起,她总感觉顾玉对她并没那么好心好意的。虽然今天顾玉很热情,但她知道多半是装的,只要她一回绝,不顺顾玉的意,或许顾玉会立刻甩脸子走人,就像上次一样。但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她又不想在惹是非。传出去了让人家嚼舌头也不太好。说什么二女争夫的,
“容姝,顾三小姐这么盛情,我们就去吧,我教你放,我可会了,小时候在宫…在家里的时候我每年都和几个兄弟妹妹去放纸鸢。我的飞的又高又远的,我六弟就经常飞不起来。”萧珩说道,想起了在宫里的时候,
“那我们就去吧,”容姝说道,
“太好了,容姝姐,这个黄色的凤凰纸鸢给你。”顾玉笑道,萧珩拿了过来,又叫上萧廷还有顾玉的一些堂姐妹三四个人。
他们来到了庄外的一片草地上,绿色的草地像春天的麦田麦子一样碧绿碧绿的。碧草如茵。空气中都是清新的芳草味。
萧珩和容姝坐在草地上把凤凰纸鸢展开,萧珩又教她怎么拿线,一切就绪,只待起飞,就可以放了。顾玉和她几个堂姐妹也在别处弄纸鸢,萧廷也帮着她们弄,跟她们玩闹。
“萧珩,我以前听过一个戏文,叫《风筝误》说的啊是一个落第书生心情郁闷,去外边草地放纸鸢,正巧那天东风大,他的纸鸢就飞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去了。被那个正在院中赏花的小姐看到了,纸鸢上题了许多诗词,小姐仰慕那书生的才华。书生上门拿那个纸鸢,见到小姐花容月貌的,两人就互相心生爱慕。但那书生家里极穷,小姐的父母还是将小姐嫁给了他们知府那不学无术的儿子。后来书生又赶考,这回考中了,回去找小姐,那小姐的夫家因为贪赃枉法被人告到皇上那里去,被抄家,小姐的那个丈夫也被关入大牢。而小姐则被卖到了青楼,以色事人过日子,后来那书生把小姐从青楼救了出来,可是她知道自已残花败柳不是良人,若是跟那书生在一起会影响他的名声和仕途,就悄无声息的走了,书生只得另娶她人。妻子贤惠温柔,他却始终有些意难平。几十年后,书生早就是个大官了,儿孙满堂。有一回他被调去外省做官,路上遇上了大雨,他们只得进了一座尼姑庵避雨,他看到一个尼姑很熟悉,虽已经白发苍苍,容颜老去。但他还是认出了,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姐,一场风筝,误了一生。”容姝说道,又想起了那首词,随口念了出来。“梨花树下卷丝轮随风纷纷
谁裁木鹊一缕魂落别村
风影无心惊扰了对棋人
幔里和诗怕春雨成盆
玉指揽风风不住茜纱窗昏
舟上摇波波不停渡影重温
错认庭前过马人醉几分
一抹笙香吹梦成真
风筝误误了梨花花又开
风筝误捂了金钗雪里埋”
“这首词倒是好,”萧珩说道,
起了东风,他们把纸鸢往天上放飞去,天上立刻多了十来个纸鸢,忽高忽低,纸鸢越飞越高,越飘越远,他们的凤凰纸鸢和其它的纸鸢齐飞。两人拿着线跟着纸鸢跑,容姝越放越开心,她跑的又快又远,把萧珩落在后面。
“你慢点跑,”萧珩叫道,看着她像只花庭里的蝴蝶一样飞快的跑着,想来她兴致很高。他看着也高兴。
“这些姑娘整日待在房里的,她们最喜欢的可就是出门放纸鸢,踏青赏花了。”萧廷走过来说道,
“那可不是,我还没见容姝兴致那么高过呢,她平时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实不相瞒,我在皇宫的时候和她半点也亲近不得。只是来了这里形势所逼,她离不开我。”萧珩笑道。
“慢慢来,”萧廷也笑道。他们看着前面拿着线跑的那些姑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小时候在皇宫也经常和七妹八妹他们去放的。只是现在却一个被流放一个被通缉。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萧珩说道,
“那还是十年前的时候吧,时间过的真快,瞬息万变的。”萧廷说道,
“是啊,”萧珩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萧珩往前面看,哪里还有容姝的影子,
“容姝跑哪去了?可别让纸鸢把她带远了。一下迷路。”萧珩有些担心的说道,
“四弟你真是杞人忧天,难道纸鸢还能把你娘子往天上带飞去。”萧廷笑道。他看了一下四周,顾玉的几个堂姐妹倒是还在一处追玩着,顾玉却也像容姝一样,没看到人了。他又看了天上,容姝的纸鸢还在远处飞着,想来也没事。
容姝拿着线愉快的跑着,她觉得自已从来没那么畅心开怀过。她看着天上的纸鸢,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美丽极了。她的凤凰纸鸢好像要飞到太阳那里去了。它的线断了。渐渐的,凤凰纸鸢就飞远了不见,怪道人家都说断了风筝,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风停了它会落到哪一处去。她想,落山野林里大海的还好,若是落到暗沟污泥里去岂不可惜。她希望它能有个好去处吧,
69書吧
她往后看,她已经跑远了,四周都是林木,萧珩也没有追上来,前面是条大河,河里有悠然的流水、浅碧绿的河面上,反射着苍弯的水晶似的蓝光。绿的水色、如绢的波光。
她想,一下萧珩就会追上来找她的。不如就在这里等他。反正她也跑累了。她走到河岸上,正看着河流,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突然感觉一股力道传来,她便不受控制的往河里跌落去。甚至没来得及看推她的是何人,也没来得及喊救命。她就沉入水中。
顾玉看着慕容姝在水中挣扎着,她看了看自已颤抖的手,她从小打伤过无数人。但是还没有亲手这样害人过。她有些害怕。方才她看到慕容姝一个人在河岸上,四周无人,恶胆边生。她就一狠心悄悄走到她身后推她下河,让她措手不及。她想,这下她总会离开萧珩了吧,天人永隔,永远的离开。她就不用再看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了,不用一个人痛苦煎熬了,顾玉又看了看四下,还好没有一个人过来看到,她连忙往回跑回去。
她在水中不断的下沉。没有人来救她,她已经开始窒息了。她要死了,是解脱,还是宿命的轮回,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萧珩,这个同床异梦的夫君。他们相处了两三年,在上京的时候互相冷落过,吵闹过,来了陵洲又互相陪伴着,欢乐着。她要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陵洲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她。她又想到了南枂,不知道紫玉蓝玉回去后太后对她们如何。她的侄儿,那个从小在她身边看她画画的人,他把南枂治理得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成为一代明君。
她想到了很多人,让她印象最深的是倾月公主,倾月公主说她是世界是黑暗的,她的梦境总是恐怖又绝望,没有繁花似锦没有欢乐笑声。让人醒来后心还会感到痛苦流泪,又想到了萧瑜和沈瑶光的死,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上京的事。
在水中下沉的感觉让她感到熟悉。她好像几年前就落入水中。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不想了,随着水流吧。突然,她的头撞到了水中的一块石头。她昏死过去。
萧珩往天上看,看不到容姝的纸鸢了,知道已经断线了。他连忙追赶上去,看到断线的纸鸢他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他和萧廷往林子里追去,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追出了林子,后是一条河流,河水虽然不急,看着却深不可测。他向四周看还是没有容姝的影子。他不由得紧张害怕起来。烈日当空,他却感觉一阵寒冷。他急得满头都是冷汗,心突然绞痛起来。眉头紧锁。
“四弟,说不定就是往别处跑了,你先别太担心了。”萧廷看着他说道。
“她不会跑多远的,她一直不会认路。”萧珩说道,走到河边,水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他看到水里似乎有个白色的披帛,
“那是她的披帛,”萧珩叫道,像是看到了她一样。便往河里跳去。
“四弟,这水很深。”萧廷叫道,却来不及阻止他。只得去找些木头绳子过来。
萧珩游到河中去,还好水是清澈的,让他可以看见。他往下游了好一会儿,看到远处好像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水里沉浮着,像是已经昏死过去了。他连忙游过去。是容姝,她像一枝幽兰一样在水中绽放。他大喜过望连忙将她抱着,游回岸边,
两人都是湿漉漉的回到岸上。头发凌乱不堪。像在梧桐枝头被大雨淋过的凤凰。他把她放在草地上,探测她的鼻息,呼吸还在。只是昏过去了。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将她抱在怀里。她小脸没有一点血色。像纸一样白。
被他抱着她不由得吐出了几口水在他怀里,他想她一定喝水太多了,只得再将她抱起来让她再吐些。她吐了几口就不吐了,她还是没醒,一定是沉入水中太长时间了,闭气了。一时还呼吸不过来。
萧廷拿着绳子来到,看到他们两个湿漉漉的一个又昏迷不醒的。
“你娘子还真是掉水里去了。”萧廷说道,
“很难说,容姝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我看其中一定不简单。现在昏过去了,等容姝醒来一问我们就知道了。”萧珩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在河岸上看看,真是有人要害她。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萧廷说道,两人在河岸上都看了一下,发现了一处河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鞋印。那鞋印不大,应该是个女子,
“刚刚这里应该还来过别的女子,”萧珩说道,
“只是一时也难判定,今天出来放纸鸢的姑娘多。说不定谁不经意走过来了也不一定。”萧廷说道。
“也是,我得把容姝抱回去,请个太夫看看,”萧珩说道。
这时顾玉带着她的几个堂姐妹走了过来。看到萧珩抱着慕容姝,她像是没死的样子。她心里不禁惊慌起来。虽然刚刚推她下河的时候她下手快,她又是从小就习过武的,力道大,慕容姝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推她,可是却没想到她命这么大,竟然没死。很快她又装作镇定起来,她可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你们落水了?”顾玉假装过去问。
“真是太不小心了,”顾玉的堂姐说道,
“脚有些滑,我跟娘子就掉入水中了。”萧珩淡淡说。
“那我们快回庄上去,请太夫过来看看。”顾玉假装好心的说道。
萧珩点了点头。一行人就回去了。
回到庄上,太夫过来把脉,说脉像有些乱。是落水撞到石头窒息久了所致。说吃几服药就好了。便给他开了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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