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我叫尚水,是师父从外边捡回来的,自从我记事起,就在观里跟着师父修行,今天做完早课,我跟往常一样到大殿里给师父送饭,就在也没见过师父,这一别,便是永决。
大殿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小背包放在香案上,这个包包是师父的百宝袋,几乎从来不离身的。
几天前师父就告诉我,修行重修心,不是简单的吃斋打坐,要修大道,先斩心魔,而我连心魔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修大道,筑长生了。
这句话在我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师父就说过,还带着我游历了几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病重,师父便带我回观中修养,现在我身体好了一些,修行也该继续了,只是这次,没有师父同行。
“小水来了?”
道观在小山脚下,出门不远就是朱大伯家,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很简单,我饿了。
师父一个糙老爷们,连自已都照顾不好,更何况是我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于是我就在朱大伯家住下了,前几年朱大娘走了,大伯的两个儿子也都进城打工去了,家里就剩下朱大伯一个了。
“大伯,还有饭吗?”
“有,水小子来了,啥都有”
大伯很是开心,家里孤零零的就他一个,我又算是他的半个儿子,自然是开心万分。
吃完了饭,我便翻起了观里唯一的“资产”了,就是那个师父随时的小包,我这也算是继承了师父的“遗产”。
刚吃完饭,我就觉得眼皮有些沉,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梦到了抱犊山,我变成了一方鬼将,率领众鬼兵驻守抱犊山,护卫中央一座漆黑无比的大殿。
画面一转,我身负重伤,弥留之际,一个身穿黄色道袍,手持玉简书的万丈神影对我低语了一句,虽然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不过我的身体当即就羽化分解了。
画面再转,轮回殿内,殿值司司吏颉敬偷偷摸摸的避开了孟婆,将一缕黑气送入了轮回。
最终,我到了人间,师父找到了我,为我赐名,带我修行,好不容易修行有了根基,师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师父失踪后,我当过各种各样的角色,有好有坏,有善有恶,时而富贵时而贫贱,却始终难窥大道。
这样的大梦,我做了十三场,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一股莫名的不甘从我心中升起,不甘变为痛苦,我心如刀绞。
“啊!”
我猛的起身,刺眼的阳光让我眩晕,恍惚中一股清凉喷到了我的脸上,我一下子清醒了。
“水小子,你终于醒了”
“大伯?”
我有些疑惑,这才发现我正躺在大伯家里,原来我回去的当晚,就发了高烧,一连两天没去大伯家,大伯怕我饿肚子,端了碗饭就往观里送,这才发现我晕倒在了大殿。
大伯见我浑身发烫,就把我背回了家,整整三天,我终于醒了,可对我来说,仿佛就是一瞬。
“大伯,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朱大伯嘴上说着没事,还是不放心的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我确实不烧了,这才放下心来。
梦很真实,也很熟悉,就连那传说中的抱犊山,我也是从来没见过,更别提去过了,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还有那座漆黑无比的大殿,那道光芒万丈的神影。
那里究竟是哪里?那人究竟是谁?
朱大伯不放心我,让我在家里修养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我的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很多不懂的东西一下子就想通了。
和修行相反的就是我的身体了,自从那次大梦以后,我的身体始终不见好转,病病怏怏的难以康复。
这日风和日丽,是难得的好天气,我决定重开道观,身上的钱不多了,要是在没有进项,我连药都买不起了。
刚开大殿没多久,两个衣着华贵的夫妻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我看了看门口的豪车,很是纳闷,这么富足的家庭,怎么连一个司机都没有,可看他们随手就捐出的香火钱,也不像是节省拘束之辈。
夫妻二人很是虔诚,点了长生香,跪在神像前久久不起。
几乎在他们点燃长生香的一瞬间,我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副场景。
一个坐落在河边的村落,船只来往很是热闹,连带岸上的村落也发展了起来。
这其中最大的,就属于人丁兴旺的刘家了,刘家老爹正值壮年,带着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这只有十几户的小乡村里,也算是兵强马壮了。
刘家老爹有一手伺候牲口的手艺,他养的牲口,没有差的,个个膘肥体壮,四个儿子也是个中翘楚。
后来刘家老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大笔钱,买了十几头大牲口,在码头上拉起来活计。
因为手艺好,十几头大牲口养的膘肥体壮,干活自然也就好,父子五人起早贪黑,很快就成了当地的富户。
刘家女儿也有一手烧菜的本事,借着自家兄弟的势力,在码头上盘下了一家饭店,因为价格公道味道好,很快就挤垮了其他的饭店,几次扩建以后,成了码头上唯一一家大饭店。
很快二十多年就过去了,曾经,的小乡村变成了大城市,小码头也成了大洋湾,小门小户的刘家也成了当地的地头蛇,就连官面都要看他们几分脸色,而这两人,便是刘家当代掌舵人,刘家的大儿子。
半年前,一个年轻人找到了刘家。
“滏阳赵贺年拜见赵老爷子”
年青人是按照以前跑码头的古礼,先送的拜帖拜码头,刘家即使不愿意,也要做做面子功夫,不然要是传扬出去,天下就没人和刘家做生意了。
“栽下桃李剑”
“结的万年红”
接待赵贺年的是刘家老四,赵贺年的身份,还不足让老大出来。
“兄弟旱路来?水路来?”
“旱路走,水路也走”
“旱路见滩水路见湾?”
“雾气蒙蒙不见滩,大水茫茫难见湾”
“见的什么灯?打的什么旗?”
“玄灯小月”
“原来是赵家兄弟,请坐”
刘老四见年青人确实是同道中人,便招呼他坐下,赵贺年双手合揖,翘起大拇指,好汉三回首。
“赵贺年前来拜山”
刘老四一愣,这小子切口都能对上,怎么说是来拜山?
“赵贺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阿四!”
刘老四一愣,自已的乳名,也就几个哥哥和老爹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
“刘老四,别紧张,让太爷出来一见吧,我手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刘老四刚想说什么,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当年那个小崽子!”
“四爷好记性”
69書吧
刘老四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脸庞,心里有些发毛,年轻时不怕,怎么到老了,反而怕了起来。
“阿四,去取东西吧”
就在刘老四愣神的时候,一个坐在电动轮椅上的老者从他身后出来了。
老者看了看赵贺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这眼神,错不了,是当年那个小崽子”
赵贺年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杆旱烟枪。
“二十几年了,该物归原主了”
老者接过旱烟枪,像是接过一位老朋友,熟练的打火装烟,吞云吐雾之际,突然咳嗽了起来,刘老四赶忙端了口茶,又给老爹拍了拍脊背,老者这才喘匀了气。
“二十几年不抽了,这猛一下子,还真受不了”
说着,老者放下旱烟枪,从刘老四手中接过一个小巧玲珑的首饰盒,打开首饰盒,里边整整齐齐的放着四根金条。
“既然你能物归原主,老头子我也不能含糊,来吧,看看吧”
赵贺年拿起首饰盒,丟掉金条,把首饰盒贴在自已脸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娘,儿子接娘来了”
二十年前,赵家生意出现了问题,急需一笔资金,赵贺年的母亲也是大户出身,带着儿子从娘家取了四根金条,连夜往家里赶,到了曾经的那个小乡村,大雨滂沱,河道涨水,只能到小乡村暂留。
那一夜,顶着蓑衣的刘家老爹本是见色起意,带着四个儿子欲行不轨,没想到无意中看到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小首饰盒,还时不时的打开把玩。
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五个恶魔也被释放了出来,这个小孩正是赵贺年。
为了保护孩子,赵贺年的母亲拼死反抗,可一介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五个彪形大汉的对手。
心狠手辣的刘家老爹抱起赵贺年,直接丢到了湍急的河水中,在被刘家老爹扔出去的那一刻,赵贺年无意中握住了刘家老爹腰间的旱烟枪。
许是娘亲的保佑,赵贺年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那杆旱烟枪,也被他保存到了今日。
“交出我娘,既往不咎!”
刘家老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扔到了赵贺年脚下。
“地图上标注的地方,就是你娘的埋骨之地”
赵贺年拿起地图,打开一看,只是一张发黄的旧纸,上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你耍我”
“哈哈哈,耍你又怎么样”
刘家老爹笑着撕开刚刚拿图的右手,上边贴了一层假皮。
赵贺年这才反应过来,一看自已的手,已经变得漆黑无比,而且黑气还在不断的蔓延。
“这是南疆的食骨虫,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食骨虫,这是我请黑祭祀精心培育的食骨虫,其毒无比,还没有解药”
“刘家老贼!我做鬼也不会放……”
话还没说完,黑气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话都没说完,赵贺年便倒在了地上。
“哼!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也想跟我斗!”
刘家老爹发迹以后,曾经找南疆黑祭祀推算过命格,知道有此一劫,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赵贺年上门,然后将其毒杀。
不过刘家老爹还是满足了赵贺年,将其尸体和他母亲埋到了一块。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