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几座荒废许久的坟墓,我恭恭敬敬的点了长生香,长生香插进坟前的那一瞬,三支神香全灭。
“赵老先生,另请高明吧!”
赵天顺,赵家沟最有名望之人,也是朱小飞的准岳父,朱小飞和赵天顺的孙女赵青青在几年前就已经定了婚,因为朱小飞入伍的事情给耽搁了,朱小飞这次回家,就是为完婚而来,若不是这一层关系,朱大伯也不会费尽心力的替朱老二说话。
赵家沟和镇子的距离不是很远,我的摩托车二十分钟就能到,这次朱小飞请我来,就是因为这半年来赵天顺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自已被钉在棺椁里,周身缠绕着寒气逼人的黑龙。
起初赵天顺也没有在意,只觉得是大限将至,可随着梦感的越来越真实,赵家的生气也越来越差,他的四个儿子已经死的就剩下一个了,就连院子里的那颗核桃树,也在前几天枯死,赵天顺这才反应过来。
为此他特意向朱大伯提起完婚之事,让朱小飞回来一趟,而朱小飞是行伍之身,定可保自已的宝贝孙女无事,说不定冲喜之下还能替赵家解除灾祸。
朱小飞胆子小,求助姐姐朱小月,这才得知我的近况,跑到观里找我。
面前的几座枯坟正是赵家祖坟,整个赵家祖坟已经枯黄一片,长生香更是自绝,赵天顺看我要走,急忙用手中的拐杖捅了捅朱小飞。
“坟前草家万金,草过膝子孙稀”
我又抓起一把坟头土,使劲一捏,本该被捏成一团的黄土,竟然如同沙子一般从我指缝间流出。
“人绝阵,无非就是高人布阵,或是天道雷罚,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所能抗衡的”
我率先开口,挡住了朱小飞话茬,可赵天顺一听我的话,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倒了下去。
“爷爷”
朱小飞急忙推开赵青青,他在部队里学过急救,没几下就把赵天顺救了过来。
“我愧对列祖列宗啊!不孝子孙赵天顺无能,让赵家蒙此大难!”
赵天顺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哭得鼻涕泡都吹得老大。
“尚…尚道长,无论如何,求你救救赵家吧!”
“赵家翁,你既然能听懂三绝阵,说明你也是玄门中人,什么人才有能力布置三绝阵,你肯定也是一清二楚,小道无能为力!”
赵天顺的神台缠绕着三道血气,一道血气就代表一条命数,截断别人的命数,而命数一绝,必死无疑,三条人命在身,我真不想插手此事!
“道长,钱…钱不是问题,您说个数,老头子我绝不回口”
“贫道和普通的天师府弟子不同,我喜欢钱,可我喜欢干净钱”
“干净钱?道长,钱?有干净的吗?”
“你的钱不干净,不代表天下的钱都不干净,赵天顺,听贫道一句劝,现在回去,还能看你儿子一眼”
我刚抬腿,朱小飞一下子挡在我了面前,从胸口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虎皮袋。
“朱小飞你……”
“小水,从小到大,老爹和大哥都是这么叫你的,今天我也喊你一声,小水,我知道当年是我和二姐对不住你,可救你的,是我亲爹呀,他对你不比对我这个亲儿子差”
说着将虎皮袋举过头顶,朝朱大伯所在的方向跪下,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头迅速红肿一片。
“不孝子孙朱小飞愧对列祖列宗”
起身将虎皮袋举在头顶。
“是我朱小飞不懂事的赔罪,小水,老爹是个好面子的人,他能豁出老脸来求你,也是为了我朱家的香火,大哥做的事是朝不保夕,指不定那一日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爹这才早早就给我定了这门亲,小水,你也算半个朱家人,朱家的香火,不能绝在我这里!
这个虎皮袋,是朱家最后的宝贝,一直是嫡传庶不传,长传幼不传,老爹交待了,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虽然眼热,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这是朱家世代相传的宝物,更何况这种道家典籍对我吸引力可以说是是致命的,朱小飞虽然混蛋,但也是朱大伯的指望,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自已都瞧不起自已,明明说着与朱家断绝的话,可每回都管不住自已,这下好了,三绝阵,对方不是一般的厉害,弄不好我自已都要搭进去。
可这个想法在朱小飞将虎皮袋打开的一瞬间就被击溃。
“这是……”
麝香独有的香味,夹杂着些许花椒的味道瞬间飘散,虎皮袋里是一本保存完好的古书。
“《归藏易》!”
入夜渐微凉,赵天顺拄着拐杖,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我可懒得吹风,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美美的睡了一会儿。
一直到拂晓,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出现在了赵天顺面前。
“吕文德!”
“老伙计,没想到吧”
“为什么?你我亲如手足,为什么要害我?”
吕文德是赵天顺的刎颈之交,只是吕文德是外来户,落脚此地之后魄受赵天顺的照顾,二人搭伙经商,一步步积累到了如今的财富。
吕文德没有子嗣,赵天顺就将他接到了自已隔壁,逢年过节的带着儿女过去看看,平日的吃食,也会送上一份。
“老赵啊,你还记得我到这里的情景吗?”
吕文德泪流满面,一双白眸尽是哀伤。
“村口的打谷场,你端着一个绿色的铁瓷碗,身上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衣,六月份的天气,你披着头发,穿着棉衣,为此我还笑话了你好久”
“哈哈哈哈,是啊,有谁会在六月份穿棉衣”
“是啊,当时你躺在榕树底下,一连两天一动不动,我就从家里端了碗面片汤,结果害的你拉肚子,那时候青青刚出生,家里滋补药材也齐备,我就把你抬回了家”
“是啊,几十年喽,难得老伙计你还记得,我还记得那时候青青早产,皱巴巴的团成一个小团,哎,对了,我想起来了,再有几天青青就订婚了吧,我这里呀,有个好东西,就送给闺女吧”
说着,吕文德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簪,样子虽然老旧,但保养的极好,赵天顺入手的瞬间就呆住了,颤颤巍巍的举起木簪,借着如水的月色,看清了手中木簪。
噗通!
木簪落地,赵天顺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熟吧,这木簪一共两支,那时候家里穷,我身子骨也弱,为了治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妻子不嫌弃,嫁给了我,还给我生了个闺女,你以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青青吗?现在也该告诉你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你救过我的命,你那么爱青青,不可能!不可能是你!”
赵天顺像是疯了一般,使劲的捶打着地面,又把脸埋进土里,似乎想要遁入底下,逃开这世间一般。
“一年前我见到这支木簪的时候,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闭上眼,闺女问我,爸爸,你怎么不给我和妈妈报仇呀?闭上眼,妻子那瘦骨嶙峋的面容,在我面前挥之不去,就连我那尚未出生的儿子,也声声的催我,老伙计,我没办法,别怨我”
说完,吕文德像是被抽干了气血一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老吕!”
赵天顺手脚并用的爬到吕文的身边,抱起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老兄弟。
“天顺哥,没…没救了,我算过八字,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大限了,对不起,天顺哥,当年你要是不救我,该多好啊”
“啊~”
赵天顺已经哭的发不出声音了,我也看够了,此时天色拂晓,正是太白金星最亮的时候。
三绝阵是天绝、地绝、人绝三阵,说简单也简单,最简单的就是利用动物血吸引蛇虫鼠蚁,影响阵中人的运势,要是真的铺开三绝阵,没有大天师级别的人相助,几乎不可能成功。
吕文德布置的也是最为简单的,利用星宿地势发动劫杀。
太白金星的杀伐之气比之三杀星只强不弱,又是最容易定位的一颗,吕文德重病缠身,想要定位三杀星是难上加难,太白金星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定位太白金星,向东正七步,我蹲下身子慢慢拨开杂草,找了根最为粗壮的草叶,掐断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你终究没下死手,三条性命啊”
吕文德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急忙挣扎着起身,抬头看了看太白金星,就知道我站的位置就是阵眼。
“我要猜的没错,道长应该就是御河观的尚水大师吧,这附近的驻守弟子,我早就摸过了,别人没这个本事”
我拱手行礼,算是我的敬重,要是换成我,赵家此刻必然是鸡犬不留!
69書吧
“要是小道我没猜错,你将神鸟血换成了乌鸡血”
“不错,天顺哥是我的金兰兄弟,灭他香火,我做不到,但我也要让他尝尝孤家寡人的滋味!”
说着,吕文德从怀中取出一根玄黑色的羽毛。
“天顺哥,你我两清……”
吕文德话没说完,七窍流血,魂归幽冥。
“老兄弟……”
吕文德算准了时间,布阵之人一死,人绝阵必然消散,神鸟玄羽也散去玄光,变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乌鸦尾羽。
留下赵青青,再从她和朱小飞的子嗣中过继一个到赵家,香火也算是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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