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真是因果报应,我当年还觉得奇怪,一贫如洗的赵家怎么突然发迹,原来是这样,也算是自食其果!”
大伯这几天正在筹备朱小飞的大礼,今晚难得空闲,跑到观里找我喝酒,微醺之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吕文德也是个血性汉子,当年还在咱们镇上讨过几天饭,要不是老二告诉我,我还真不相信吕文德会做出这种事,他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那来的这些手段?”
别说朱大伯了,我这几天也是好奇的紧,赵天顺自小在这里长大,有点小偷小摸的大家也都清楚,那吕文德自从来到这里,几十年了,向来都是敢作敢当的汉子,对这种玄门之法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怎么这回连附近的驻守弟子都摸的清清楚楚。
和大伯聊了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银月当空,我没想到这么晚了,来人会是他!
“小武!”
来人大伯也认识,是从道观走出去的小童霍武。
“师兄,好久不见 ”
“大伯,您真在这里”
我懒得搭理他,朱大伯倒是很开心,不对,是欣喜若狂。
“哈哈,几年没见了,你小子还是这么帅”
“大伯,刚刚去您家,老三说您在这里,我就急忙赶了过来”
“今晚难得的好天气,出来和你师兄聊聊闲天”
大伯一回头,看见我脸色有些阴沉,这才想起当年的事情,急忙起身离开。
“呦,已经这么晚了,大伯要回去了,你们兄弟慢慢聊”
三年前师父和朱大伯喝酒的时候说霍武离开的原因,如今霍武回来,大就知道师父当初的话应验了。
“师…师兄”
“可别,霍大公子这声师兄,我尚水可担当不起”
“师兄,我也是没了办法”
我掐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再有半个月就正好是三年之期了。
“三年了,怪不得你会来,哼!”
霍武猜到了我的反应,转身回到我们俩的那个小屋子,换好道袍,坐在了我的对面,端起桌子上大伯的酒杯细细品了一口。
“还是家里的酒好喝”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别那么小气,我那件穿不上了”
霍武酒量不咋样,贪喝了几杯,熟练的的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盒烟。
“哈哈,我就知道”
看着他晕晕乎乎的吞云吐雾,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霍大公子还会抽我这十块钱的烟?”
“想这口想好些年了”
“是吗?”
“师兄,也不怕你笑话,三年了,我没睡过一宿好觉”
“霍镇州对你不好?”
霍镇州!
无为教当代掌舵人,势力遍布海外,早年间霍镇州一家老小被对手杀了个干净,他自已也差点葬身鱼腹。
幸得祖师庇佑,逃过一劫的霍镇州偷偷摸摸的在海外潜伏了几年,趁着新掌舵人重病之际,一举杀回,借口以掌舵人违背祖师戒律,召集旧部清洗了整个无为教,经过几十年运作,现在的无为教,已经成了霍镇州的私家势力。
也正是如此,彻底控制了主帮五系、客帮两派的霍镇州,接连击溃几个敌对势力,一跃成为最大的江湖势力。
霍武是霍镇州的侄子,也是家仅存的嫡系血脉,霍家大难之际,年仅十二的他完美的展现了霍家的基因,孤身一人从大批杀手的绞杀中逃出,一路逃亡一路乞讨,最终为师父收留。
“叔叔已经在宝岛修养了”
“那恭喜了”
“说实话,师兄,我从见到你的时候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嫉妒你”
“嫉妒?”
我被霍武这句话弄的有些发笑。
“额呵呵,嫉妒什么?嫉妒我是个病秧子,还是嫉妒我一贫如洗”
“对!”
“什么?”
“因为师父是有大本事的人,如果能得其衣钵,就是让我放弃现在的一切,我也会毫不犹豫,可我就是想不通,当年你我学艺,不论武技!符篆!还是医术,你那样比得过我”
我知道霍武这不是贬低我,因为这小子确实厉害,学什么都是事半功倍,同样的药草,我需要记几遍,乃是几十遍才能记住,这小子只要摸一遍,就能从相似的几十种药草中准确无误的找出来。
“是啊,我也想不通,我胆小愚钝,又性子懦弱,你正好相反,不到三年,你就已经可以帮师父抓药了,我还在后院劈柴晒药”
说话间这小子又点起一支,记得以前他的烟瘾没这么大,要不是为了拉着,他可不会去偷师父的烟抽。
“所以我嫉妒”
“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
“这是最不重要的原因……”
师弟不说我也清楚,家族的血海深仇,不是他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夜色渐深,竹椅上的两道人影,如同十年前那般深深地睡去,只不过这次,再没人会替他们披上小被子。
清晨的寒露冻醒了我,我蹑手蹑脚的轻轻起身,霍武几乎在我脚落地的一瞬间就醒了过来。
“师兄,早,哎咦!怎么这么冷”
这小子现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出进进都有人伺候,冷不丁的起这么早,冻得缩起来了脑袋。
“我来收拾,你去劈柴吧,喝碗粥就走”
“嘿嘿,我就知道师兄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吃过早饭,和朱大伯打了声招呼,虚掩上观门,腰间的天师府令牌挂到门鼻环上,直奔省城。
兜兜转转绕了三四座城市,这才到达了这颗南明珠宝岛。
“哇!”
我看着眼前比镇上公园还大几倍的庄园,一时间有些失神。
“怎么样?帅不帅?”
霍武跟个有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向我炫耀着。
“山海浪屿,亭台楼阁。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宅子”
“那是当然,郡王的府邸,自然不是普通园子可比拟的”
保存这么完整的郡王宅邸,我还是第一次见。
“似乎不完整?”
乘车绕了小半圈我就发现了,能够开府建衙的王府,就刚刚绕的小半圈,与礼制不合。
“确实不完整,郡王也是王,府邸绝不会如这般,只是在战争期间,王府后人离了故土,这里也就荒废了,兜兜转转经了几主,到了我爷爷手中,我爷爷、大伯两代人的努力,这才让这座王府有了昔日的光景”
霍武突然不说话了,默默的点起了一支雪茄,昔日的霍家人丁兴旺,偌大的王府好不热闹。
“可惜!祸起萧墙破金汤,无为教二代的一场势力争锋,让霍家破人亡”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霍镇州是被陷害的吗?”
“也不尽然,当时无为教老掌舵人病重,按照教规主、客帮的二代们都可以争取那个位子,一下子主帮五系、客帮两派的大头目就生了心思”
“那霍家是必亡无疑!”
“不错,霍家五代效力,在无为教的根基庞大,就是当初创立无为教的八家子弟,也需忌惮三分,更何况我爷爷还是老掌舵人的左膀右臂,老掌舵人病重的几年,教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那样不需要我爷爷处理,我也曾劝过爷爷,可惜了”
“可你不过十二之龄,说动了你叔叔”
“读相书上的时候我就知道,爷爷虽有大才,但过于刚毅,难取变通之法,唯有霍镇州目如卧弓,首颈鹰视狼顾,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晕车的感觉再次袭来,不知不觉中我居然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洗了个热水澡,我这才感觉自已又活了过来。
“师兄”
“大清早……算了,大中午的我饿了”
“有,师兄喜欢的酒,师兄最喜欢的菜,还有师兄最喜欢的烟,应有尽有”
我这师弟还真了解我,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外加一碗米饭一碗汤,一包老烟八两酒,这对我来说,人生不过如此了。
“师兄,以你的本事,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功名利禄,几乎是唾手可得,师父这脾气你还真学了个十成”
“要是师父在,这一筷子就不是盘中餐了,而是落在你小子脑袋瓜上了”
为自顾自的吃饭喝汤,也懒得费心思,倒是霍武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就连最喜欢的雪茄也丢在一旁。
吃饱喝足,舒舒服服的伸个腰,霍武带我去见了霍镇州这个不世枭雄。
和三年前在省城的相遇对比,如今的霍镇州已经形如枯槁,要不是还蒙着一层人皮,几乎与骷髅无异。
“叔,你忍着点”
霍武让几个医生退了出去,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掀开被子,将里边深绿色的药从大腿内根打了进去,看大腿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我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绿色的药物随着血液扩散全身,行将就木的霍镇州也慢慢有了生机。
“叔,叔,人来了”
霍镇州努力睁开眼睛,任由霍武将他抱起,用靠枕垫直了身子。
“小家伙,你终于来了”
“你一点儿也不意外”
“哈哈……咳咳!该意外的是我,没想到三年的时间,你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能得霍先生赞许,尚水心潮澎湃”
“得了吧,你这种刻薄寡情之人,还能有心潮?”
“为何拒绝?”
三年前师父就发现了霍镇州身体的问题,师父本想出手诊治,没想到被霍镇州拒绝,两人还为此演了出戏,这才有了这次的三年之约。
“看来你师父都告诉你了”
霍武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
“你们在说什么?”
霍镇州轻轻抬了下眼皮,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三年的时间,就控制了八族七首,连跟我的老人都能洗成自已的,老爹没看错人”
此话一出,霍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我。
“霍先生时间不多了,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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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音刚落,霍镇州的身子突然抖动了起来,七巧也开始溢血。
“遭了!”
霍武急忙又抽出一支注射器,将同样的药剂打进了霍镇州的身体里。
“怎么没用了!”
连打了四五支,霍镇州的情况才稳定了下来,而在我看来,霍镇州早已油尽灯枯,但不知为什么,他的神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干预,神台不散,魄魂永存。
“叔,叔,你怎么样了叔!”
霍镇州一下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霍武。
“到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说着霍镇州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划开了自已的胸膛,伤口流出的并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粘稠的绿色血液,顾不得疼痛,霍镇州从伤口里抠出一颗金色的珠子。
“这是!”
这些吃惊的是我了,要不是顾忌霍武,我估计会直接下手。
“哈哈,我感觉到了,你小子起了杀意,我输了,最了解你的还真是你师父那个老不死的。”
说完,霍镇州将珠子在手中胡乱擦了擦,一时间金光大盛。
“这就是世间最顶级的宝物,首金次白三墨,金色天珠,这是孕育上万年的精灵,离了石胎,顷刻间就能消散天地间,唯有血肉供养,才能留住神韵,续养这天地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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