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堂回来,还没来得及休养,就有人找上了门。
一张虎首、人身、大肚的木牌挂到了观门口,有人叫它虎牌,也有人叫它鬼牌,那种叫法倒是无所谓,我摘下木牌,摸了摸大肚上的木纹,瞬间一道惊雷在我脑子炸响。
重新收拾了一下观里,估算好时间,我泡好香茗点起清香,顺带换好法袍。
刚刚收拾稳妥,一个身材矮小皮肤苍白的老者叫走进了大殿,后边一个身材健硕的小伙子急忙奉上长生香,老者恭恭敬敬的拜过祖师,交了香火钱,这才将目光看向我。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老者这是看出了我身上有伤,可他点的是自带香,礼神不敬人,这事怕是不容易揭过。
“小道乃是出家人,什么时候都方便”
“方便就好,方便就好”
老者嘴上说着方便就好,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挥了挥,身后健硕的年轻人抱拳而。
“张家门客,取牌!”
取牌就是取他放下的那块木牌,那块木牌是个信号,也是个拜帖,还是个挑战书,全看木牌的主家想干什么,从张异死在庄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今天。
年轻人人猛的冲了过来,冲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拳,我都能听到他出拳的声音。
砰!
我强压下颤抖的右手,刚刚对轰的一拳,我根本就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
人家可不等我,又是几拳袭来,我被打的狼狈不堪,直接被逼到了角落里,而他也顺手取走了木牌,一个鹞子翻身,退到刚刚的位置。
“好!好功夫”
我双臂疼的要死,两只手臂就跟刀片在刮一样,不动用玄门手段的话,我不可能是这年轻人的对手,那根本就不是一双手,那是两坨铁,打起来呼呼作响,被他打一下,就跟铁锤砸了一样。
“不错,年轻一辈中,你也算是人物了,木牌我已到手,我们该谈谈了”
老者看着咬牙硬撑的我,居然赞赏了起来,我也赶紧低头看了看腰上,牌子果然被摘走了。
“问吧”
江湖规矩,牌子既然已经被摘了,我也无话可说。
“我儿子究竟怎么死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
老者一听闭上了眼,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就连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我曾经告诫过他,莫做蚊蝇鸟兽,可他就是不听,这才有了今日的杀身之祸,这个逆子!真真难为大丈夫!”
看来这家伙也知道他那个儿子是什么东西,贪财好色乃人之本性,没什么不好,可他和老秃头勾结异族,妄图倒卖我汉家文室,大老板岂会留他。
“你放心,我有六个儿子,死个废物罢了,我还是能接受的,虽然我恨不得将你封禁生魂炼为傀儡,让你永受日月刑罚之苦,罢了,告辞!”
说完老者在年轻人的搀扶下离开了,我也是失去了意识,直到第二天傍晚,有人把我救醒了。
看着身穿道衣发束莲花的三人,我猜到他们是来借宿的,这座道观在天师府是有备谍的,持有天师府令的都可以在此落脚,不过现在的天师府令已经很少见了,所以来的人也非常少,这还是这几年第一批来这里的。
“师兄你醒了,可是遇到外家恶徒了?”
为首的一人和我年龄相仿,看我已经醒了过来,一边帮我清理手臂上的伤,一边关心的询问我。
我张了张嘴,发现嘴里一股苦涩之味,看来这三人已经给我喂过药了,可是嗓子奇痛无比,只能大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小师弟,快!药!”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端进来一碗药,药一入口苦涩无比,喝完了药,嗓子当时就好了很多。
“多……多谢!”
“师兄还是多修养一夜,过了今天晚上,药力应该就能彻底激发,伤也就能痊愈了,只是这胳膊还需要些时日”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晕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我才恢复了些清明,三兄弟也准备告辞了。
“几日来叨扰师兄了,观中的柴米也耗费了不少,今日我师兄弟就要告辞了,还望师兄珍重”
我想起身,发现手臂完全用不上力,张着嘴发出嘶哑的声音,可三兄弟已经出了大殿,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中午的时候,我肚子饿的不行,强撑着身子来到厨房,发现案板上放着一叠花花绿绿的钱,锅里温着粥,还有十几个素包子,这些东西够我吃两天了。
他们是算准了我需要恢复的时间,只要我苏醒后运转功法,两日的时间恢复行动能力完全有可能,一时间我有些哽咽,师父走了以后,还没有人如此细致的照顾过我,我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找到他们,以报今日之恩。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成了我此生的遗憾,他们离开没几天,我观中来了一个人。
或许是老天爷感应到了我的心情,那天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乌云密布,紧接着大雨倾盆!
“贫道慕容角,递交天师令!”
听着这道中气十足的宏亮之声,我当时就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天师令!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贫道尚水,接替天师令!”
浑身湿透的一个小老道,从怀中取出一个泥封的竹筒,上气不接下气的交给了我。
“铁仙观一十七人,全部被袭杀,请速传回天师府!”
听到铁仙观的声音,我一时间愣住了,因为在我昏迷的时候,铁仙观三个字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过很多次,小老道见我发愣,一把拉住我的手。
“愣着干什么!快去!”
小老道腿脚好像受了伤,一瘸一拐的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反应过来。
“哦哦哦,药在偏殿,左手大柜子都是”
我一边往外跑,一边抄起百宝袋,就冲出了观门,冒着大雨,赶紧给黑哥打电话。
黑哥不在,安排了朋友送我,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车流奔袭之中,我萌生了买车的想法,没有车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六个小时后,我终于抵达了另外一座天师府的道观,依照规矩传递了竹筒,对方接过竹筒,跟我一样直奔而去。
按理来说以现在的通讯手段,为什么还要依靠这种传承了上千年的落后手段,以前我也不理解,轻轻拨几个摁键的事,为什么要搞的这么耗时耗力。
直到师父带我领略了一次我才理解,这种手段虽然费时费力,但在同等条件下,这种手段是最为省事时省力的,也是最为保密的,每个持有天行府令的人都只知道其中一段,根本不可能从这遍布天下的寺庙道观中截取,而且消息走的不是一条线,而是一明两暗三条线同时出发,只要有一条线成功送到,那就意味着其他两条线没有白费。
而天师府又在每个地区驻守有三名高阶真人,这三人又不在同一处,所以想要拦截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控制整个地区的天师府,或者能控制三名高阶真人,而这些驻守一方的真人,每一个都是实力极强。
曾经就有大妖袭击过驻守真人,两只大妖联合袭击,结果一死一伤,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东西敢袭击驻守真人了,而且这些驻守真人都有官面背景,袭击他们纯属就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已命长。
回到观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小老道就那么湿漉漉的躺在那里,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些,小老道恐怕就要截肢了。
“啊~!”
这小老道人不大,声音可大了,要不是我急忙用一团纱布把他嘴给塞住了,这家伙指不定要嚎多少声。
“嘘嘘嘘!这是大半夜,别把警察给招来”
“你……”
小老道疼的满脑门的汗,哆哆嗦嗦的指着我,只是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
69書吧
“你这腿接歪了,再加上你年老体弱,被大雨这么一淋,高烧不退,要不是我回来的早,现在你就在医院的病床上等着被截肢吧”
敷上镇痛的膏药,这小老道才镇定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你你…你就不能用点药哇,生掰啊”
“可别,这麻药可是管制药品,我这里早就没有了”
师父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不少的麻醉药草,配置麻醉药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在不久前就已经把药材给用完了,看这小老道昏迷不醒的,就直接动手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小老道居然叫的跟杀猪一样。
“您这把年纪了还怕疼?”
“废话!”
“我说你这小老道不会是假的吧”
小老道看我有些鄙视他,从怀中掏出天师令,我一看,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天师令,还比我高一辈。
“尚水见过师叔”
“先别忙着见了,有吃的没?”
小老道明显是个话唠,喝着稀粥,咬着包子,一只手还夹着咸菜,呜呜的说了一大堆,我这才知道这家伙是骑了大半天的摩托车赶来的,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摔车了,一瘸一拐的跑了几里地,这才把东西送到,一时间我居然觉得这小老道在我心里的形象一下子伟岸了起来。
“铁仙观是怎么回事?”
最终,我还是没压住心中的顾虑,问了出来,小老道一下子不说话了,呼噜呼噜的喝了几口粥。
“说起这家伙铁仙观,也算是一大名观,第一代铁仙真人,一手铁算盘镇了整整四十年,压了整个道门两代人抬不起头,就连天师府的那位,也对他礼遇有加,直到铁仙真人羽化,其他道门天才这才逐渐展露头角,只可惜这铁仙真人的只收了两个弟子,这两个弟子又都是资质不佳之辈,门过几代,铁仙观算是彻底没落了”
我鄙夷的看着他,但凡道门中人,谁不知道三百年前的铁仙真人,小老道感觉到了我目光中的鄙夷,咳嗽了几下,这才开始讲起了正容。
“三个月前,铁仙观的两位道长听说白竹林有妖物害人,便派遣了几个弟子,没想到一去不回,音讯全无。
为了追查失踪的弟子,前前后后派出去了三批弟子,皆是泥牛入海,于是铁仙观主亲自带人去查,也是失去了踪迹,铁仙观剩下的一位道长带着全观人出去找,起初还有人见过,后来也没了消息。
几天前,铁仙观中留守看家的三位弟子,下山寻找师父师兄,一路借宿一路标记,没想到一入白竹林就失去了消息。
也不对,回来了一个,也不能说是一个,算半个吧!”
“半个?”
小老道看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这人把自已生魂封禁到了体内,把自已活生生祭炼成了活尸,这不算半个还能怎么算?”
一股怒意从我心头迸发,要不是罗天僧送我的那本经书,我此刻早已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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