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是百年世家,本家在京城,和沈家有些交集,二房、三房两个分支在徐州,在本地也极有地位。
沈知聿来徐州前,他爹就叮嘱过,让他务必参加余府老夫人的寿宴。
此举自然别有用意。
据之前收集到的线索,徐州余府应该藏了一块龙骨图。
此番参加寿宴,势必人多眼杂,他正好暗中查看一番,如果能悄悄取走龙骨图,不惊动余府中人,最好不过。
沈知聿买了一堆贺礼,带着许卿如参加寿宴,许卿如顺便把顾九宁带着一起热闹。
寿宴前一天下午,三人动身去余府。
之所以提前一天登门拜访,是因为余家老夫人的寿辰是自次日卯时开始,据说老夫人生自卯时,为了好兆头,固执地一定要在卯时办寿宴。
余府在徐州的东南边,靠近深山密林,离徐州府衙较远。
因此他们只能提前一天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下了马车。
只见庄严宏伟的余宅依偎在连绵的山峦之中,坐西南,朝东北,实乃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沈知聿被迎进余府,递上拜帖和贺礼。
接待他们的是余府二房夫人,正是余知鸢生母。
余二夫人和宾客们寒暄之后,把人带到前院休息。
余府府邸很大,亭台楼阁,朱甍碧瓦,错落有致。院中各种奇石异草,中央还有一片碧澄的湖水,远远望去,风景如画。
湖边不远处搭了个戏台子,台下已经坐了不少人。
最好的位置已留给沈知聿他们,安排的十分周全。
待宾客们坐定,一众乐师带着鼓瑟笛板等乐器陆续上了台侧,伴随着一阵清越笛声,戏开场了。
身着月白戏服的戏子缓步而上,头戴缀满珠花、绒球的双翎帽盔,看身量应该是个男子。
他眼形修长,内眼角向下倾斜,外眼角上挑,眼尾微微上翘,是一双典型的狐狸眼,目光流动间尽显妖媚。
戏子咿咿呀呀唱起来,声音时而娇柔,时而清冽,边唱边舞剑。
身姿翩跹,剑舞曼妙,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台上唱着戏,台下茶几上摆着瓜子花生和切好的瓜果,顾九宁一边看一边用竹签插着果子吃,好不惬意。
一折戏听完,她扭头一看,沈知聿和许卿如都不见了人影。
行吧,自已玩。
她又吃了几口瓜果,起身去游湖。
看着余府来来往往提着贺礼的人,又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已,顾九宁有种不用随份子也能吃大餐的愉悦感。
她绕湖而行,湖上有几只小舟划行,平日里一些闺秀们参加聚会,约着一起泛舟也是雅事。
岸边,几尾红鲤在水中恣意游动。
阳光折过水面洒在它们的鳞片上,泛出金色光芒。
顾九宁折了根水草,逗鱼玩。
正玩得开心,忽然听到几声女子的尖叫,她抬头一瞧,只见湖对面围了好多人。
似是有人落水。
等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余知鸢和李橙灵像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狼狈地坐在地上。
府医正在旁边检查她们的情况。
周围是其他女眷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刚才不是在船上游湖嘛,好端端的,怎么掉到水里了?”
“我看见她俩好像在船上争论什么,然后两人就落水了。”
“难道两人打架啦?”
……
余二夫人听了下人的禀报,匆匆赶来。
议论声戛然而止,但女人之间的交流,除了用嘴巴,还有眼神。
周围的女眷对视一眼,无声交流。
余二夫人年轻时便早早地失去了丈夫,却凭一已之力将余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岁月虽在她眼尾留下些许痕迹,但依然难掩其风韵。
她瞥了一眼地上湿漉漉的两人,吩咐婢女赶紧把人扶回屋里收拾。
余知鸢和李橙灵两人跟乌眼鸡似的,死死地瞪着对方。
尽管她们未提落水缘由,但在场之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人绝对是掐架掐到水里去的。
顾九宁心道,果然啊,这些千金小姐就喜欢在宴会上搞事情。
余知鸢被丫鬟扶到屋里,仍然气得咬牙切齿,那个可恶的李橙灵在滢水山庄挖苦她就算了,今天在她家地盘竟也敢冷嘲热讽地奚落她,简直欺人太甚。
两人偏巧坐了同一条船,吵着吵着就理智尽失,扯起了对方的衣服和头发,然后就厮打到了水里。
余知鸢越想越生气,忍不住骂起身边这个新来的丫鬟:“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我让你教训那个贱丫头,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发泄一通,她不禁想起以前那个机灵能干的丫鬟。如果是那个丫鬟在场,肯定不会让自已受这样的委屈。
可惜上次从滢水山庄回来之后,那丫鬟就莫名其妙地染上了怪病,浑身上下长满疹子。
余知鸢担心这怪病会传染给自已,连夜命人把那丫鬟送去了乡下的庄子。
没想到过了不久,就传来丫鬟去世的消息,可惜了。
*
一直到晚膳时间,顾九宁都没见到许卿如和沈知聿。
晚膳是送到宾客房里的,她吃完饭觉得时间尚早,一个人在房间里实在太无聊,就出门遛遛弯。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院中不断有巡逻的护院和出来散步的宾客。
因背靠群山,此处到了晚上愈发寒凉,晚风一吹,院中林叶簌簌作响。
顾九宁又遛到了唱戏的地方,那里灯火通明,台上还在唱戏。
台下的宾客比下午要多,不过大多在聊天,很少有人在认真听戏。
她将台下宾客打量一遍,没有认识的,便自行找了个靠前的空位坐下听戏。
唱戏的戏子面上胭脂红艳,发上珠玉生辉,身段柔美,声音婉转。
看身量应是换了个人。
顾九宁睁着圆溜溜的眸子,欣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
直到一曲戏毕,戏怜和乐师登台谢幕,顾九宁才起身回屋休息。
此时天色愈暗,乌云遮月,散落的几颗星子黯然无光。
69書吧
余宅很大,她又没来过,天一黑就不好认路。走了会儿,发现周围景象愈发陌生,不是之前走的路。
顾九宁想原路返回,然而走了很久,发现原来的路竟然找不到了!
她好像,迷路了。
附近也没有巡逻的护院,想找个人问路都不行。
夜色越来越浓,连草木的轮廓都有些模糊。
周围的树木似鬼魅般静静立着,一阵冷风,吹得枝桠婆娑起舞,乍一看,仿佛鬼魅在张牙舞爪。
夜色黑得莫名让人心慌。
这余府有古怪。
她刚刚好像走的是条直路吧,没道理连直路也回不去。
忽然,一个高大的暗影逼近,顾九宁正欲大叫,那暗影迅速贴过来,在她出声大叫前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别动。”
身后是个坚实的胸膛,迫人的气息霎时将她笼罩,严丝合缝。
顾九宁吓得一动不敢动,将要脱口的尖叫被迫咽了下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身后之人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带,旋身隐入一棵粗壮的树后。
顾九宁大惊。
进小树林干什么!
她还是朵未开苞的小嫩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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