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望拿起酒壶,为任涛与金骧各自斟上一杯酒。
这才徐徐开口道:“任大人,听方才您进门时所言,来白江县已有半年时光,但却并未做出任何成绩来,不知您心中是否会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还有金家主。我听闻金家在整个安宁府也是赫赫有名,如今就连这区区白江县都有些排不上名号,想必金家主心中也不是很好过吧……”
公输望安排李胤天出去下套的时候,他自已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没事儿就去一些街边食铺,或者酒楼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打听整个白江县现有的局势。
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公输望得知。
坐在他眼前的这位任涛任知县,年龄五十有一,在吾国已经是步入了老年人的范畴,属于是大器晚成。
四十八岁才中了个三甲同进士,又因为朝中无人,平白等了三年才等来白江县县令这一职位。
从小饱读诗书,一心想要为民做事的任涛,这才等来了一展拳脚的好机会。
当然,任涛作为凡人,自然免不了存在一些私心。
他认为,只要他能经营好白江县这一亩三分地,被上面赏识,终究会加官进爵。
如果能够在他致仕之前,再往上升个几级,也算是为自已的后代子孙铺了一条好路。
没想到,来了这白江县后他才发现,这些完全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县丞马正信,盘踞白江县多年,其与白江县众多官吏、乡绅、豪绅的关系盘根错节。
他这个知县与其说是知县,还不如说是他马正信从庙里请来的一尊神像!
每每当任涛有了些改善现状的想法,派人下去实施时,大多会招来马正信的万般阻拦。
这让任涛这个年过半百的官场老新人,十分不得志。
而金骧的处境相对于任涛来说,反而轻松了许多。
俗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
白江金家,完美诠释了这一句俗话的含义。
作为曾经的白江县一霸,金骧的爷爷金珙在一百年前发家开始,金家便一直处于白江县豪绅之首。
家族产业从酿酒,发展到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将白江县变成他们家的私人领地。
可惜,事与愿违。
恰逢此时,金家一代光辉的金珙去世,金骧父亲顺其自然的接管了金家。
也是从这时开始,原本富裕的金家却在其父手中走向颓败。
家中的产业在其父的挥霍下,逐渐散去了大半,产业也是能卖的就卖。
其间,田家接过了布匹生意,迅速发展了起来。
现在传到金骧手里,从小被爷爷奶奶以及父母宠坏的金骧,更是不如其父。
现如今的金家,连田家的尾巴也追赶不上。
公输望曾经听闻,金骧曾经也想过复兴金家。
但奈何其能力不足,不光没有复兴金家,差点使金家彻底没落。
可即便是败家如此,金骧身上仍然佩戴着银冠玉簪、金戒指玉佩,可谓是败家子中的败家子,典范中的典范。
公输望如此直接了当的说出两人心中的苦恼,分明就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二人看向他的眼神当中,都有了些愤怒。
赵文凯自然也听出了公输望口中,有几分挖苦的意味。
他连连开口,为公输望解释道:“那个……任大人金家主,李公子尚且年幼、涉世未深,说话不免有些欠考虑,还请两位宽恕一二。”
接着,他又转头冲着公输望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说话别那么直白。
然而公输望丝毫没有在意赵文凯的提示,继续说着他邀请两人前来的目的。
“眼下,本人有一计策,可让马正信失势、田家丧财,不知二位是否愿意与在下共商大计?”
公输望的话,刚刚说到“让马正信失势”时,任涛就已经开始低头思索起来。
反观金骧,听完了公输望的话,脸上依旧是充满了不屑。
“哼!让马正信失势、田家丧财?敢问李公子,我金家凭什么要趟你这趟浑水?”
“就是!李公子,马正信怎么说也是从八品的朝廷命官,更是本官手下,本官为何要让他失势?”
刚刚还在沉思的任涛,经过金骧的这一说,突然想起了什么,随之附和道。
要不是公输望知道马正信与任涛之间的复杂关系,就凭任涛一脸正气又和蔼可亲的样子,公输望还真以为他们俩是很要好的上下级关系。
他先将金骧放在一旁,继续向任涛劝说起来。
“任大人,白江县十数万百姓,谁人不知那马正信乃是一欺上瞒下、扼杀良善的卑鄙小人?”
“本来大人您的到来,总算是让百江苦马正信久矣的百姓们,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是,又偏偏因为他的存在,让大人您根本无处施展拳脚,百姓们早就为您可惜不已!”
“如今,只要我这良计一出,大人您定可摆脱桎梏,化身真正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两年半之后进京述职之时,便是任大人您高升之日!”
任涛闻言面露难色,一边抚摸着自已的白胡子,一边眉头紧皱思考起来。
公输望见状,也没再对任涛说什么。
转过头来,对着金骧说道:“金家主,您年长我不少,我叫您一声金叔,您看可否?”
金骧闭目不言,似乎不太想认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大侄子。
公输望也没有管他,继续开口道:“金叔,金家此时已然没落,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若再不另谋出路,日后的结果只会是被其他家族蚕食殆尽,最终消散在白江县的历史当中。”
“金叔,您真的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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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骧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桌子,满脸写不出的愤怒之色。
他并不是愤怒公输望一直在戳他的痛处,而是愤怒自已堂堂一家之主,因为自已的无能,从而导致家族没落,他只是在用愤怒掩饰自已的羞愧。
“呵!小子!可千万别口出狂言!”
“让我金家重振?你一个外来者,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心来帮助我们家?金某又怎么能相信你这空口无凭的黄口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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