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
父亲身上流满了黑色混合着红色液体,让人恐惧中却又下意识兴奋。
“你胳膊怎么断得?又拉着你妹妹和谁打架了?”
“跟妹妹打的。”叶宇回想起妹妹的那一脚,心有余悸。
听到这话,父亲这才注意到了半边身子在大门里的妹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
“死丫头!”
“臭老不死的!”
妹妹不甘示弱的回怼了一句。
但很显然妹妹已经忘了,父亲已经不是当初只能呆在家里无能怒吼的人了。
父亲一脸铁青,上前几步将卡在门上的妹妹一把提了出来。
被提住衣领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足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
看见父亲大手扬起的刹那,叶宇从地上捡起两坛子酒递了过去。
“你女儿给你带过来的酒。”
父亲扬起的手僵硬在了原地,如同狂风暴雨般疯狂汹涌的气势也在这一刻缓和了过来。
叶宇慢慢抬起头,看向父亲:“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行吗?”
父亲一下陷入沉默,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妹妹在父亲手里也不挣扎了,抬起小脑袋:“呀……呀~”
父亲沉默着,一条腿猛然踹塌了面前的大门,仿佛将全身暴怒发泄在了这一脚。
叶宇紧随其后走了进来,而妹妹还停留在原地等着父亲完全走进屋内,这才颠颠的跑了进去。
此刻屋内一片寂静,妈妈早已入睡,父亲走到母亲那屋,很快也没了动静。
至于妹妹在抱着一根不知名的骨头在磨牙。
咯吱咯吱的……很快声音减弱没了动静。
她也入睡了。
一切都那么温馨。
而叶宇躺在自已的炕上,放松身体时,但却发现一件事——他失眠了。
明明喝了很多酒的……
脑内杂乱的思绪混乱不堪,今天的一幕幕像是过电影般闪过,在炕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呆呆的直视前方,叶宇烦躁下床,穿上衣服朝着外面走去。
最后躺在一处干净草坪里,看着上方的满天星辰。
周围一切都是安静的。
没有突如其来的惨叫声。
没有莫名奇妙的天降飞头。
“哥?”
正在望着天上星光出神的叶宇愕然诧异转过头,发现妹妹揉着眼睛,迈着小短腿从屋内径直朝他飘过来。
“哈……你怎么醒了?”叶宇起身,在庭院中直接找了个小亭子坐下,看着前面的妹妹问道。
“你说呢?”妹妹对着叶宇坐在了凳子上,两个人就这么杵着桌子一起喝着西北风。
二者望着头顶的星空,陷入沉默之中。
半晌,妹妹突然开口,转过头问向在那悠闲自在的哥哥。
“哥,你说张角是什么样的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在那位青年提到张角的时候,她的这位哥哥的心态好像有一瞬间的紊乱……
这种内心的变化微乎其微。
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有所察觉。
“一个正常人吧!”
“怎么,你好奇这个干嘛?”
然而妹妹却摇了摇头:“不是好奇,而是我感觉哥哥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吗?”叶宇挑眉:“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正常来说,这座城里的所有人都是活不过今晚的,尤其是那位青年,但你放过了。”
妹妹凝视着已经被云彩遮盖住的星空:“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一切好像都是你看到城墙上的那十六个字开始的。”
“你小时候经常跟我说有这么一个世界,和平安定,人权至上,所有的矛盾、法律、武装、争执……都要为了生命开路。”
妹妹说着,眼中似有流光闪过。
仿佛是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
叶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着嘴唇,手指无意识的胡乱敲着桌子。
“虽然有些不合实际,但我总觉得哥你像是见过这个世界,所以那位他们口中那位张角也见过吗?”
“或许吧。”
“那哥哥。”妹妹直视着叶宇的双眼问道:“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没什么想法!”看着妹妹一副误以为自已要加入进去的样子,叶宇开口回道。
加入进去,然后呢?
和他们一起推翻百年的帝国吗?
从他今天所看到的,底层已经腐烂掉了,即便是推翻了,不过只是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罢了。
崇高的理想固然可贵,不过一旦推动其中要面临的困难可谓是数不胜数。
况且根据青年所说那位大贤良师现在的情况,可谓不算太好。
即便侥幸成功了,他并不认为那位能想出什么好的治理方式,底层人思想方式并不是一已之力就能改变的。
而他自已本身也做不到,穿过来之前只是一名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现在也同样如此,可能比之前多了些杀伐果断。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妹妹看懂了叶宇话中的意思,又重新发问。
“我不知道。”叶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大汉的失败这是大势,黄巾命中注定的失败这也是大势。
“走一步看一……”
“哥,我其实挺希望能见到你说的那个世界。”然而说到一半,叶宇的话就被打断。
“而且你不是也很想吗?”
妹妹四肢短小碰不到地,毫无顾忌的在凳子上晃悠双腿:“一个人在黑暗中生活,生活了很久他会习惯,甚至于开心,因为习惯了有安全感。”
“但把从光明里突然拽到黑暗中,他会很痛苦,不停的向着光存在的地方攀爬。”
叶宇不说话了,思绪陷入一团乱麻。
他对黄巾始终没什么信心,在得知有另一位老乡的存在之后依然没对此抱有过什么期待。
至于让他开辟新的道路,他却找不到起点,只能摸索前行。
他徘徊在光与暗的边缘,摸不到光的边界,也寻不见暗的意义。
‘他什么都不会,能做些什么。’
叶宇手指也不乱敲了,低头看了一会面前的桌子。
沉默良久。
突然!
疯了似的将桌子掀飞!
“砰——”
连带着趴在桌子上的少女,也懵逼的被掀翻在地。
“啊?哥?”
……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且充实。
叶宇每天都会去跟青年探讨艺术的构成。
第一天,去与青年探讨艺术,死了二十多位士兵填人气。
第二天……因为和青年说了句,我不吃牛肉,又死了十多位做饭的士兵。
第四天,跟青年商量他这边想要做一件艺术品,缺素材。很快又是数十位士兵……没了。
第六天,与青年喝酒需要人作陪,于是在城门处,拉上了三十多位死命抱着木桩子不撒手的士兵,……城门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没人守的状态,只有一个数十个只剩半截的木桩艰苦驻守。
第七天,几位马夫扛着马连夜跑了,剩下的数百匹马也跟着一起叛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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