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言天生聪慧,命格亦佳,使得他学习三爷的本事时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据说,三爷曾把自已看家的本事尽数传授给了他,然而,却无人知晓三爷看家的本事究竟是什么。只因除了那次破除母子煞时三爷的法术被破,遭到反噬,以致卧床修养了一个多月之外,三爷平常只是帮忙操办各家的白事,未曾展露过其他特别的本领。
“村长,不好了,老陈家的孩子丢了!”一人神色慌张地跑进大队部,声音都带着颤抖。
郑国华此时正悠然自得地泡了一壶茶,手握一份报纸专心地进行着思想理论学习。听闻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他猛地将报纸一推,站起身来问道:“你说什么?谁家的什么丢了?”
“老陈家大儿子丢了,刚满四岁,听说早上家里人在院子里收拾,一扭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可把老陈急坏了,现在正带着人满街找呢。”那人喘着粗气,快速地说道。
郑国华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暗想,当年乱世都未曾听说过村里丢孩子,如今太平日子里,居然出现了这种事,难道是来了拍花子?
郑国华眉头紧皱,急匆匆地从门后拿起一件外衣,披上后便跟着来人快步前往老陈家。
老陈家的院里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可郑国华一到,他们顿时就安静下来不再说话。走进屋里,只见陈家嫂子头发凌乱地坐在炕上,早已哭得不成样子,成了个泪人儿。
“我就拾掇拾掇地的功夫,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我以为他跑到街上玩了,也没在意,没想到出来一看,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的儿啊,你到哪去了!”陈家嫂子一边啼哭,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
郑国华安慰道:“嫂子你可别着急,放心吧,那么小的孩子走不远,我让人通知了会计,在村里广播站广播,谁看见你们家孩子了都会给送回来。”
“是啊嫂子,您放心吧,咱们这个村还从来没听说过谁家丢过东西,更别说丢孩子了,我看孩子八成是走错了胡同或者去谁家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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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地劝慰着,陈家嫂子这才停止了哭嚎。
“村长,出事了!我们找到了!”
村里一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听闻此言,陈嫂立即直立起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说话的年轻人。
郑国华没好气地说:“你这小子,说的什么屁话,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不好了,什么又找到了。”
那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在村口大柳树下找到了孩子的衣服和鞋子,不过……”
“不过什么!”郑国华喊道。
这一喊吓了年轻人一跳,他赶忙说:“只不过那衣服和鞋子上都是血,孩子恐怕……”
陈嫂听闻,一口气没上来,晕倒过去。”
又是大柳树!
齐三爷带着张贵言分开众人走到树下,手握罗盘一圈一圈地围着大柳树打转。
“贵言,你看此事是何因由?”齐三爷问道。
张贵言扫了一眼罗盘说:“指针未动,阴阳二气流动正常,不似冤魂所为。”
齐三爷点点头,自言自语般说道:“那这孩子去了哪里?”
张贵言道:“师傅,会不会是野兽所为?”
三爷摇摇头。
野兽?老百姓多少年都没吃过饱饭了,方圆几里之内的老鼠都几乎绝迹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能够伤人的野兽。
陈家人此时听到消息匆忙赶来,三爷在远处便听见了那凄惨的哭嚎之声。想想那老陈家三代都是单传,这孩子是老陈四十岁才有的,如今孩子下落不明,怎能不让他悲痛欲绝。三爷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悄扯下一块孩子带血的衣服,藏了起来。
村民们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公安的同志在接到报警后于当日傍晚抵达了现场。那时,血衣已经被陈家带走了,围观的人群将现场踩踏得乱七八糟,这使得干警们对郑国华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教育。郑国华只好偷偷让村里的会计帮忙代写了一封长达数千字的检讨,这才平息了事端。
几日后,在村名委员会大队部的会议室里,郑国华召开了一次紧急的村民代表大会。
原来,自打老陈家的孩子失踪以后,周边的村镇竟然陆续都出现了孩子失踪的事件,这一情况引起了公安机关的高度警觉和重视。
我们刚刚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这三座大山,没想到在全国人民都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内部居然发生了这般恶劣的事件。镇公安局发来情况通报函,短短几天时间,居然有多达八个孩子失踪。
郑国华通过这次会议,郑重地叮嘱村民一定要看好自已的孩子。同时,他还从村里挑选出一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组成了保安队,让他们日夜进行巡逻警戒。
齐三爷纵然年岁已高,体力大不如前,可他还是比一般的同龄人更有精神头。
这几日,三爷始终在村里村外不停地转悠着,手中拿着罗盘,仔细观察村内阴阳二气的走向。虽说和之前相比并没有明显的差异,但是心思细腻的三爷察觉到,不知是何缘故,村里的生气流动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被某种东西吸引着在加速向外流失。
倘若陈家丢失的孩子在失踪那天就遭遇了不幸的话,那么今日便是他的七日回魂之期。
三爷在陈家庭院里摆下了三牲贡品,在门口点上了引魂灯,只等着陈家小子回魂,好将他所想之事询问清楚。
齐三爷先净手洗面,而后恭恭敬敬地在子夜时分点上一根引魂香,将其直直地插在供桌的香炉上。
依照常理而言,回魂之夜倘若点燃引魂香,那燃出的香烟定会自动朝着鬼魂所在的方位飘去。可奇怪的是,今晚这引魂香竟不指示方向,烟雾一味地围着供桌打转。
这是三爷最不愿见到的情形。
世间万物皆由气所生成,活人具备阳气,死人存有阴气。这引魂香乃是用在极阴之地生长的松木,混合地龙、阴贝、虎舌红等中药制作而成,其最擅长捕捉阴气。再配合道家法术口诀加以使用,便能寻觅到阴魂鬼魄所在,向来百试百灵。
眼见引魂香毫无作用,三爷从口袋中掏出先前从孩子血衣上扯下来的那块布,用指尖血在上面画下一道出窍符,挂在一只公鸡的脖子上,随后念动出窍附身咒。
此方法便是强行把活人的灵魂从躯体上剥离出来,同时附身在公鸡身上。实际上这种做法用途不大,三爷此番举动只是为了查看一下那陈家小子是否仍然活在人世。
那公鸡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在三爷念动咒语的同一时刻,忽然眼睛一翻,双腿一蹬,倒在地上不停地打颤,恰似被恶鬼上身的人躺在地上抽搐的模样。倘若成功附体,那公鸡本应拥有神智,像这般情形看来,陈家小子必定是已经死去无疑了。
引魂香在原地打转,聚而不散,公鸡痴傻且瘫软无力,如此这般种种,只能表明一件事,那陈家儿子的阴魂并未进入地府,而是被人给禁锢起来了。
八年抗战,道士纷纷出山,道家门徒几乎全都战死在了战场上。没想到时至今日,道门已然衰微,在这普天之下,竟然还有人懂得禁锢灵魂之术!联想起最近又失踪的那七个孩子,三爷不禁心生恐惧,莫非这其中存在着某种关联?
想到这里,三爷不敢耽搁,连夜去找村长郑国华。
农村人夜里往往舍不得点灯,村里人通常天一黑就睡下了。郑国华却不一样,他既是大队委员,又是村长,队里的灯油跟他们自家的没两样,没事他就灌上一壶回来。齐三爷来到他家的时候,虽然他人已经睡去了,灯却依旧还亮着。齐三爷以为他们没睡,于是便使劲地砸门,一直到郑国华趿拉着鞋骂骂咧咧地开门出来。
“国华,你可知道那其他失踪的七个孩子都是什么人?”齐三爷问道。
郑国华一肚子火,可是却不敢对齐三爷发,只得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这都是保密的事儿。”
三爷一拍桌子,瞪着眼说:“还保密,再保密要出大乱子了,你要是知道就别废话,快告诉我!”
郑国华本来就怕齐三爷,他这么一拍桌子,郑国华更怂了,他为难地说:“三爷,那都是公安局给咱们大队部的内部资料,普通老百姓不让看。”
“好你个郑国华,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学会跟我这打官腔了是不是,你还记得当年那个母子煞不,我告诉你,这次比那次还要严重的多,你爱说不说,我还不管了,到时候出了乱子,你就等着接受审查吧!”
齐三爷说完抬腿便走。这一招欲擒故纵可把郑国华吓住了,他赶忙起身叫住三爷,而后从墙柜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
这是一份公安机关给村委会发的情况通报,里边详细介绍了失踪八个孩子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家庭住址等身份信息。齐三爷仔细查阅,果然不出所料,失踪的八个孩子都是十岁以下,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且四男四女!
齐三爷越想越害怕,眉头紧锁,脸色越发难看。
郑国华还从来没见过三爷露出过此番表情,他不禁担忧地问道:“三爷,您怎么了?莫非您看出了什么?”
齐三爷看向郑国华问道:“国华,你可知道阴阳八卦阵?”
“不知道,我是国家干部,不信这些事情。”
三爷白了郑国华一眼说道:“现在又没有旁人,你和我装什么蒜。”
《周易·系辞下》云:“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八卦阵简单易学,却变化无穷,古代行军打仗常以八卦之阵迷惑敌人,使敌人入阵以后便无法逃脱,三国军师诸葛孔明便常设八卦阵用以以少胜多。后世道家,将八卦阵用于聚阳克阴之用。道家外支也曾用极阴之物为阵眼,以八卦阵圈养阴魂,培出恶煞凶魂。
如齐三爷所料不虚,失踪的这八个阴命之童,应该已经被杀害了,并且做成了阵眼,从而摆下了被封禁失传已久的恶毒阵法,阴阳八卦灵葬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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