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二十年,外国侵略者以林则徐巡抚虎门销烟为借口,派遣远征军悍然入侵我国。心怀家国的他,义愤填膺,当即上书请命出战,渴望奔赴前线,抵御外侮,保家卫国。怎奈朝中辅国公溥喜的余孽从中作梗,横加阻挠,使他一腔热血无处挥洒,最终请战未遂。
后来,他听闻战场失利,国家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他满心忧愤,郁郁寡欢,却又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清道光二十五年,在无尽的悲愤与绝望中,他在家中自缢身亡。临终之前,他留下遗命,让家人将其安葬于村南的桑树林内,且要求不树碑、不封土,只想默默沉睡在这片故土之中。
陈姓的本乡官员,难道竟是陈洛川的先辈?卫建中皱着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卫建中小心翼翼地步入墓室,只见墓室正中央放置着一口棕红色的大棺材,尽管历经漫长岁月,却丝毫不见腐烂残破的痕迹。他的眼神中透着敬畏,心中暗想这棺材定有不凡之处。
卫建中在棺前燃起四柱清香,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起身离去时,脸上满是庄重肃穆。
墓中人的生平令卫建中不禁肃然起敬,他决意不再将其消灭,而是选择对其进行超度。然而,鉴于其年代久远,寻常的超度之法必然难以奏效。
正如“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想要超度这古老的灵体,必须施以猛药才行。
卫建中深知此次超度任务的艰巨。他眉头紧锁,在寂静的夜晚独自踱步思考。月光如水,洒在他凝重的面庞上,映出他内心的忧虑。
他回忆着自已所知晓的各种秘法和古老传说,试图从中找到那一丝能够成功超度的线索。
古老灵体所蕴含的怨念和执念,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已然深厚无比。普通的超度仪式和经文,对于它来说就如同微风拂过巨石,难以产生丝毫作用。卫建中明白,这是一场对他能力和决心的巨大考验。
他决定深入古籍典藏,探寻那些早已被尘封的神秘篇章。在昏暗的书房中,他翻阅着一本又一本泛黄的书籍,寻找着可能的解法。
时间在他专注的探索中悄然流逝,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不肯放弃。终于,在一本几乎被遗忘的残卷中,他发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夜幕将近,卫建中神色凝重,吩咐手下将陈洛川捆绑在椅子上搬到院中。陈洛川满脸惊恐,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卫建中看着陈洛川,心中既有不忍又有坚定。院子中央用细黄土勾勒出一个圆圈,圆圈中央燃着一根白烛,在黄土圈的乾、艮、巽、坤四处,分别点燃了一支清香,坎、震、离、兑四个方位放置着一枚铜钱。圈外的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处,分别用竹篾插着一张三清净灵符。
卫建中目光专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此阵是他第一次布置,所以心中很是没底,再加上他深知此事重大,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以土圈为门,绕着陈洛川摆放着八个纸人,均为卫建中亲手制作,形态逼真,惟妙惟肖。
上手第一位纸人,乃是八仙之首铁拐李。
他的头发蓬乱如麻,每一根都肆意生长着,相互纠缠。那浓密的虬髯更是肆意张扬,根根粗硬,如同钢丝一般。金箍紧紧束住那蓬乱的头发,虽历经制作,却依然闪烁着金黄的光泽,毫无磨损之态。他的模样着实丑陋,五官扭曲不整,眼睛深陷,眼周布满皱纹,仿佛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嘴巴宽大,嘴唇厚实,鼻梁歪斜,透着一股沧桑与不羁。手中那根铁拐,质地坚实,崭新的木质纹理清晰可见,未有丝毫破损,杖头精心雕刻,线条流畅。他一足跛行,那只脚显得僵硬而不协调。身背后背着的大葫芦,圆润光滑,色泽鲜艳均匀,没有一丝瑕疵,仿佛刚刚从藤上摘下。
第二人纸人,所塑为钟离权。
他的头发梳理成整齐的发髻,丝丝不乱,发髻上还隐隐有着光泽,不见任何毛糙之处。袒胸露乳,胸膛宽阔而结实,肌肤平滑,散发着健康的色泽。大腹便便,肚子滚圆饱满,没有一丝褶皱或破损。他手持宝扇,扇骨笔直坚韧,扇面崭新如初,上面的图案色彩鲜艳,线条清晰,不见半点模糊。
第三人纸人,正是张果老。
他的背上稳稳驮着竹筒,竹筒表面光滑细腻,没有任何划痕或瑕疵。倒骑的白驴,毛色纯净如雪,每一根毛发都整齐顺滑,毫无杂乱之象。驴的眼睛明亮有神,透着灵动与温顺。张果老身披红衣,那红衣鲜艳夺目,布料挺括,不见一丝褶皱或磨损。他鹤发童颜,白发如银,丝丝缕缕整齐有序,童颜红润,肌肤细腻,不见半点斑点或皱纹。慈眉善目,眉毛如弯弯的月牙,眼神温和,充满了慈悲与和善。
第四位纸人,代表的是吕洞宾。
他身形修长,仿若青松挺立,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韵。那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眼波流转间,似有灵光闪烁,深邃而神秘。浓密的虎眉,如两道利剑斜插入鬓,眉色乌黑,线条刚劲有力,尽显威严之态。头上所戴的华阳巾,洁白如雪,巾面平整光滑,没有一丝褶皱,巾带垂落在两肩,随风轻轻飘动。背后背着的宝剑,剑柄镶有宝石,熠熠生辉,剑鞘由上等皮革制成,纹理细腻,毫无磨损的痕迹。剑身隐于鞘中,却仍能让人感受到其凌厉的锋芒。
第五位纸人,乃是何仙姑。
她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又似仙鹤独立,优雅动人。面容白皙如玉,细腻得如同羊脂,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不见半点瑕疵。两颊微微泛着红晕,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手持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粉嫩娇柔,栩栩如生,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她身形高挑,亭亭玉立,腰肢纤细却不失柔韧,步伐轻盈似仙云飘行。整个人出尘脱俗,仿佛不沾世间半点烟火之气。
第六位纸人,为蓝采和。
他身着一袭蓝衣,衣服虽然破烂,却有着一种别样的不羁之美。那蓝色的布料已褪色,多处磨损,边缘参差不齐,还挂着几缕线头。一只脚穿着黑色的靴子,靴面虽有尘土,却仍能看出皮质的优良,靴筒上的褶皱自然而真实。另一只脚赤裸着,脚掌宽大厚实,脚趾微微弯曲,仿佛还在跳动着独特的舞步。手提的花篮,由藤条编织而成,篮身虽然粗糙,却充满了自然的韵味。花篮中的花朵色彩斑斓,娇艳绽放,与他的装扮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七位纸人,是北渚韩湘子。
他头戴书生巾,巾顶方正,巾角整齐地垂下,巾面干净洁白,没有一点污渍。手持的长笛,笛身由翠竹制成,色泽翠绿,光滑圆润,笛孔排列均匀,精致无比。他风度翩翩,面容英俊,五官立体而深邃,双眸明亮如星,鼻梁挺直如峰,嘴唇薄而微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仪表堂堂,身姿矫健,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之态。
最后一位纸人,代表曹国舅。
他头戴乌纱帽,帽顶圆润饱满,帽檐平整光滑,黑色的纱质帽身没有一丝褶皱或破损。身披的红官袍,颜色鲜艳如血,袍面上绣着的金丝图案精美绝伦,丝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腰系的蓝带,宽窄适中,蓝色的绸缎质地优良,光泽亮丽,束在腰间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他的身材。手持的阴阳板,板身洁白如雪,光滑如镜,纹理清晰流畅,透着一股庄重与神秘。他面容严肃,双目炯炯有神,气度非凡,令人望而生畏。
卫建中脚踏罡步,手中紧握着朱砂毛笔,神色肃穆而专注,依次在八仙的眉心处稳稳地画上一道通仙符,而后恭敬地燃香礼拜。只见他一手紧握桃木剑,一手持着三清铃,铃声清脆,接连三声响彻院子。卫建中猛地高举宝剑,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念动口诀道:
阴阳两极,混沌初启。
八仙齐聚镇阴邪,
灵光闪耀化阴劫。
吕祖剑指破阴霾,
铁拐藜杖定乾坤。
钟离扇动阴阳变,
果老倒骑踏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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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姑荷花绽光明,
采和花篮散祥瑞。
湘子玉笛驱阴气,
国舅笏板护阵基。
八仙化阴阵开启,
阴邪退散天地清。
念毕,卫建中身如疾风,一跃而起,手中的桃木剑带着决然之势径直插向地面。
刹那间,那土圈中的白烛猛地窜起一丈多高的火焰,熊熊燃烧,似要冲破黑暗的束缚。与此同时,四枚铜钱也忽地直立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控!
一道白光倏地闪过,八个纸人同时冒出淡淡金光,那金光相互交织呼应,层层叠叠,如梦如幻。圈中的香烟如同受到了神秘的牵引,盘旋而上,宛如一条灵动的蛟龙。
此时,陈洛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体骤然猛烈地抽搐起来。他的面庞瞬间变得扭曲狰狞,双目圆睁,眼球布满血丝,好似要从眼眶中迸出。
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胡乱摆动,肌肉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次抽搐都带动着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弯曲成鸡爪状,死死地抠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的颜色。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痛苦的呻吟。
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蚯蚓,血管似乎随时都会破裂。汗水如泉涌般从他的额头淌下,瞬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紊乱,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卫建中稳稳地手持渡阴净灵符,毫不犹豫地“啪”地一下,干脆且精准地贴在陈洛川面门处。只见那黄符刹那间冒起阵阵白烟,随后忽地一下燃尽,化作细碎的灰烬纷纷飘落。
陈洛川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呈现出极度痛苦的神情,五官极度扭曲,仿佛有某种邪恶且强大的存在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拼了命地想要挣脱而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从他的头顶缓缓飘出,那黑影犹如幽灵般飘忽不定,被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牵引着缓缓聚拢,逐渐形成一个依稀可辨的模糊人影。
卫建中见此情景,口中急速念念有词,语速快如连珠炮,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且充满力量。他的双手如风般快速舞动,十指灵活地翻转、屈伸,娴熟地掐出一个繁复复杂的手印。
伴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凝滞,变得凝重无比。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陡然绽放,将那黑影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在这耀眼金光的映照下,黑影的形态开始变得模糊朦胧,边缘部分逐渐消散,如同被炽热骄阳融化的冰雪。最终,黑影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陈洛川此时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绵软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双眼紧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毫无血色的纸。
卫建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颗颗晶莹,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他静静地望着陈洛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然而,在那疲惫之中又分明夹杂着欣慰之色。
他心里清楚,这场艰难的超度终于圆满完成了。
陈洛川从此摆脱了那纠缠他许久的古灵,不再受其侵扰。而那古灵也在八仙化阴阵强大的超度之力下,释放了因自缢而产生的浓重怨气,终于得以释怀,不再徘徊于尘世,去往了它该去的地方。
陈洛川院中有古墓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有关部门很快便上门找到了他,郑重承诺会为他在其他地方另行建造崭新的房屋,期望他能够积极配合古墓的考古发掘工作。
陈洛川的内心虽然有着诸多的不舍,毕竟这所房子是他成家后一砖一瓦辛苦盖起来的,凝聚着他无数的心血与回忆。 但是卫建中曾经告诫过他,此地凶险异常,八仙化阴阵仅仅能够暂时将聚阴池中的阴气抽干,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长日久,这里又会重新积攒满阴气。
这几年所经历的种种诡异之事让陈家人都心有余悸,也迫切地想要尽早搬离这个是非之地。趁此难得的机会,陈洛川便极为痛快地答应下来。
离去,无疑将是一段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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