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两片嘴,而如何运用这两片嘴去表达,那绝对称得上是一门精妙的艺术。
在郑向红举行大婚的这一特殊日子里,就算卫建中发现了一些极其了不得的事情,他也是万万不能随口就说出要进行做法驱鬼之类的话语。
在这样一个对于郑向红来说至关重要的喜庆日子里,采取做法祈福的方式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因为这样做,一方面能够切实地将实际问题妥善解决,另一方面,又能够给予郑向红十足的面子,让他可以安心、顺利地完成这场人生中的重大仪式。
毕竟说到底,谁也不愿意在日后被他人提及,说自已在结婚的这一天竟然遭遇了撞邪之类的事情。
卫建中深深地明白这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和重要性,所以他必须要谨慎地去权衡每一个举动的利弊,绝不能因为自已一时的冲动或者疏忽,而给郑向红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只有如此,才能确保整个婚礼能够顺利、圆满地进行下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毕竟干成和干好是两回事。
姻缘天定今连理,
佳日情人眷属成。
百年好合情永固,
鸾凤和鸣乐无穷。
花好月圆常如意,
平吉安康永欢融。
未来顺遂皆通畅,
大吉大利运昌隆。
念毕,卫建中取出几道黄符随意掷向空中。
卫建中口中所念叨的并非是什么咒文之类的东西,而仅仅是对新人的一些诚挚祝福罢了。他这样的举动,只是为了让周围的人不会心生怀疑,从而真的觉得他是在诚心诚意地进行祈福而已。
事实上,卫建中早已悄悄地将五帝钱在他面前布置成了一道破阴阵。
民间使用的五帝钱存在大五帝钱与小五帝钱的区别。
大五帝钱涵盖了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以及永乐通宝,它们分别与秦始皇、汉武帝、唐高祖、宋太祖以及明成祖这五位皇帝相对应。
小五帝钱则包含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以及嘉庆通宝,所对应的是清朝的顺治、康熙、雍正、乾隆以及嘉庆这五位皇帝。
大五帝钱能够释放出极为强大的阳气,凭借其布置而成的破阴阵更是威力绝伦,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大五帝钱的存世量极为稀少,想要将其完整地凑齐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此刻,卫建中手中所拥有的是小五帝钱,不过即便只是如此,在咒法的加持助力之下,依然能够展现出巨大的威力!
卫建中心中默念道:
五帝钱光闪,
破阴大阵启。
阳气汇聚集,
邪祟阴霾离。
天地正气聚,
守安破阴翳。
念毕,他咬破手指,在五帝钱上分别滴上一滴指尖血。
旁人丝毫都察觉不到,然而开了天眼的卫建中却看得格外清晰!只见那五帝钱在阳血以及咒文的共同加持之下,竟不断地冒出一串串令人心悸的阵阵金光,直直地朝着对面那鬼送葬的方向迅猛地射去。那群抬着棺材的白衣恶鬼在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道路中间仅仅只剩下那一口散发着阴森气息的黑色大棺材!
猛然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之声骤然响起,那口大棺材竟然突兀地直立了起来,紧接着只听到“嘭”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棺盖犹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一般,横着飞了出去,而在棺材之中,骇然停放着一具身着白色喜服的女尸,那女尸散发着一股诡异与恐怖的气息,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寒意从脚底直往上蹿。
当看到那具女尸时,卫建中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并非是什么鬼送葬,而是鬼娶亲啊!怪不得之前自已对它们进行威胁却丝毫不起作用。这两支娶亲的队伍相互碰撞,压根儿就没有让路的规矩可循,谁能够成功抢到路权,谁才会罢休。
卫建中凝视着那具女尸,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涌起,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抓挠着他的心脏。
那女尸静静地躺在棺材中,她身上纯白的喜服满满渗出鲜血,透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她的面容模糊不清,被一团浓浓的黑雾所笼罩,隐隐约约间能看到那扭曲的五官,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与痛苦。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倘若搁在往昔,碰到这样的情形,卫建中必定会在内心慌乱不已,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他此次是前来接亲的,并未随身携带用于做法的法器。然而现今的卫建中,自从获得那三本古籍之后,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转变,不但他的法术有了更为显著的提升,其心理素质也变得愈发强大起来。
那女尸突然间猛地睁开了那满是血红之色的双眼,与此同时,一股如冰锥刺骨般的寒意瞬间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紧接着,女尸竟从棺中猛地飞射而出,径直朝着卫建中疾速扑去。
那女尸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至,其身上散发的阴寒气息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
她的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卫建中的心脏都几乎要停止跳动。她长长的指甲闪烁着寒光,如锋利的匕首般直逼卫建中。
就在那女尸眼看着就要扑到跟前的千钧一发之际,卫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手中掐出了一个五雷诀。瞬息之间,他的手中滋滋地冒出了耀眼的电光,紧接着,他猛然一掌狠狠地击打在了女尸的面门之上。这刚猛至极的一掌竟然径直贯穿了女尸那恐怖的头颅,女尸顿时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转瞬间便消散于无形,灰飞烟灭!
消灭了女尸后,卫建中转身对众人说:“祈福结束,新人启程。吉神在东,喜神在南,吉时已到,起轿!”
大红花轿喜气洋洋地继续上路,一路吹吹打打,再也没有遇见什么事,就这样一路平安返回了村庄。
农村的婚礼甚是热闹,不但亲朋好友会欢聚一堂,就连帮忙的以及左邻右舍也都会前来参与。
如今在农村举办婚礼,有专门提供“一条龙”服务的人,婚礼所需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小到牙签纸巾,大到龙门气球,可谓一应俱全,主家只需打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上门将这些统统准备妥当。
然而在八十年代的农村婚礼可没有专门的办事人员,倘若想要操办起来,就不得不仰仗群众的力量,规模小一些的还好操办,可要是遇上规模大的婚礼,几乎得把全村的桌椅碗盆都给借来。也正因如此,反倒更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氛围。
远远地望见花轿归来,院子中的众人一拥而出,有数人点燃鞭炮,噼里啪啦之声响个不停,格外喜庆。
落轿后,郑向红在众人簇拥下将新娘背进屋里,郑家院子里此时又忙碌起来,左邻右舍有的在洗菜,有的在摆桌,院子里人来人往,喧闹异常,好不热闹非凡。
人们听到鞭炮声,纷纷来到郑家,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就站不下人了,门口的胡同里都是前来祝贺的友人。
酒席宴与典礼同时举行,那时候物质匮乏,平时也吃不到什么荤腥,好不容易赶上结婚喜宴,每个人自然都是放开了肚子吃,一盘盘的佳肴刚刚上桌便被抢食一空。
卫建中这两年一直在外边跑着,这次回来便赶上了村里的喜宴,他不觉也被这种喜庆的气氛感染,不由得多喝了几杯,现在只觉得晕晕沉沉,飘飘欲仙。
在酒宴正酣畅之时,蓦地刮起了一阵风,随即乌云滚滚密布开来,一场大雨眼看就要降临。
七月的天气向来便是这般,风势迅疾,雨势也迅疾。好在那些农耕经验颇为丰富的村民早就预感到了今天有可能会降雨,提前准备好了防水布。一见风起,几人便手脚利落地爬上房顶,很快就用防水布将院子给遮盖了起来。
69書吧
雷声滚滚而来,转瞬之间,倾盆大雨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骤然响起,惊得村民蔡光友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同桌的青年们见状,无不带着讥诮之色笑道:“蔡老三啊,你以前在村里那可是胆子挺大的呀,怎么出去这几年挣了不少钱后,胆子反倒变小了呢,该不会是你在外面干了啥缺德的事儿吧,打个雷都能怕成这副模样!”
蔡光友赶忙低头拾起掉落的筷子,心有余悸地回应道:“可别胡说八道啊,我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这雷确实打得太突然了呀。”
“哈哈,雷打的要是还不突然,难道还能提前拉个铃,叮铃铃,告诉大家要打雷啦!”同桌的青年肆意地调侃道。
蔡光友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气恼地说道:“别瞎扯蛋了,吃个饭都堵不住你们那破嘴,我可告诉你们,要是谁再敢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立刻就跟他翻脸!”
见他如此,同桌的青年看得出来他是真生气了,大家也收敛起笑容,不再言语。
蔡光友为何会这般气急败坏呢?实际上,他的确在外面干了缺德事,此次回家也是为了躲避风头。
早在五年前,蔡光友初次离开家乡前往城里闯荡,那时的他初次进城,对一切都感到陌生,城里无亲无友,他茫然无措地在火车站附近徘徊。
就在这时,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向他靠近,极为热情地和他闲谈起来。
在二人交谈过程中,蔡光友提及进城是为了寻找一份工作,那男人胸脯一拍,大包大揽地表示他在一个工地上班,负责招人的是他的哥们儿,只要跟着他去工地,肯定能够留下来。
蔡光友毫无戒心,点了点头后就跟着男人走了。到了工地,男人向他索要了两百元的介绍费,接着便递给他一个竹子编制的安全头盔,并告知他明天来上班。
哪曾想,第二天蔡光友来了之后就被办公室的人给轰了出去,他们告诉蔡光友,那个男人就是个骗子,专门欺诈他们这种初次进城的土包子,这个月都已经有五六个被骗说来上班的人了。
此次进城,蔡光友身上仅仅只有三百多块钱,未曾料到第一天就被人硬生生骗走了两百,工作没着落,钱也所剩无几,无奈之下,他只得流落街头,风餐露宿。
每日,蔡光友都因生计问题而愁苦不堪,在沉重的心理与精神压力的双重挤压下,蔡光友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他意欲从大桥之上纵身跃下,就此终结自已这倒霉透顶的一生。
恰在他已然站到桥上准备往下跳的当口,一位老者出声叫住了他:“年轻人,究竟有何想不开之事,为何要寻此短见啊?”
“我的钱被人给骗走了,实在是没法活下去了。”
“你被人骗走了多少钱?”
“两百!”
老人听后放声大笑道:“你竟然只因区区两百块钱就打算轻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给你五百块钱,将你这条命买下,从今往后你为我做事,可好?”
“五百块!”蔡光友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几张蓝色的钞票,在蔡光友面前晃了晃道:“来吧,随我走。”
老人引着蔡光友离开城区,在城乡交界处有一间破败的厂房,老人便居住在此。
“大爷,您带我来此地是要做什么?”
“我住在这里,往后你也住在这里,来,坐下,我要与你谈一笔买卖。”
蔡光友满心疑惑地说道:“大爷,我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没有,您与我谈什么买卖呀?”
“与你谈一笔或许会让你送命的买卖,不知你敢不敢去做。事成之后,每次你都能拿到一千块钱。”说着,老人将一千块钱扔到了蔡光友面前的地上。
“我都是一个想死的人了,还会怕什么死,我只怕没有钱,您说吧,究竟是什么买卖,我全都应下!”蔡光友弯下身子,将地上的一千块钱捡了起来,轻轻拍打掉上面的尘土,而后装入了贴身的口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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