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往常一样,并未表态。”秦在时回答。
这答案并未出乎秦奋的预料,他端起茶杯,随意喝了一口,道:“你以为,开战的几率有几分?”
秦在时显然是想过这个问题,他面色坦然:“不足三成。”
“哦?”秦奋双目炯炯:“为何?”
秦在时苦笑:“大禹自先帝起,就在休养生息,这几十年来,真正的战斗屈指可数,且基本都是驱赶外敌,我们的虎狼之师连边界外十里地都没踏足过……”
“这也是权宜之计。先帝在位之初,大禹内忧外患,不是打仗就是平乱,实在疲于奔命。虽拿下最后胜利,却也元气大伤,百废待兴。大禹需要时间充盈,在此之前,只能自保!”秦在勉到底是翰林院出身,对于皇帝想法的把握度,很高、很稳。
秦奋点头:“是啊,咱们的皇上,是个安于享乐的。”
说到这里,父子三人齐刷刷看向吴菲:糟糕,忘记这里还有个皇帝的亲女儿了!
吴菲无奈的笑了笑:“无需在意我,此刻,我只是秦府外孙女。”
秦奋双目含笑,“菲儿,你听了这许多,可有什么想法?”
“父亲!”秦在时大声阻拦:“菲儿只是女子,父亲又何必为难?”
秦奋摇了摇头:“你且听一听再下定论。”
秦在勉也拉了拉弟弟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秦在时在父兄不同寻常的态度里,有了一些激动,他盯着外甥女的视线开始变得灼热……
吴菲耸了耸肩:“外祖,菲儿不过是内庭一女子,哪里懂得这些个家国大事。只是外祖有问,菲儿少不得要胡诌一通,还请外祖、舅舅,不要笑话。”
“但说无妨,今儿个没有公主、没有朝臣,有的只是一家人。”秦奋大手一挥,给外孙女扫清忧虑。
吴菲心稳了,她低头开始琢磨。
不一会儿,小姑娘双眼放光,盯着秦在时:“小舅,嘉峪关的位置如何?”
秦在时一愣,没想到外甥女想了好一会儿,竟然问起了这个问题。或许,是菲儿没出过门,所以对整个地域有些分不清吧……
“嘉峪关乃我大禹外御胡人、羌人的关卡,同时,也是一个古战场。若是嘉峪关失守,胡人自然可以长驱直入,羌人亦可侧面包抄,可以说,那就是个战略要地。我们得了,外敌难入,敌人拿了,我国北部、西部,危矣!”秦在时并没有因为外甥女是女孩,就去敷衍了事。
吴菲细细沉吟:这么要紧的地方,肯定不能丢。可收复城池容易,打败外敌很难。
哪怕是现代社会猛虎崛起的大中华,不也腹背受敌吗?
外交无小事,只有你强大到让人敬畏,才有开通谈判的权利。
而冷兵器时代,胡人之所以灭不尽,归其根本,不过是他们的“灵活性”——这跟八路有点像。
马背上夺江山,胡人因为娴熟的马术,作战更为灵活,冲击更为猛烈。这时候,如果大禹能有一支与之匹配的重装冲锋部队,在具备快速突击能力时,还有近身碾压的实力,那么,天威可成!
当然,事到临头,再说这些已经晚了……
结合目前的国情,唯一能做的,还是“战”!
怀柔政策,只能作用于小国、弱国,遇到胡蛮这种不通礼数的,只能狠狠打,打得他心服口服,才有短暂的安宁。
想通这些,吴菲的回答便显得格外轻松:“外祖、舅舅,菲儿以为,当下就该火速出兵。命前线严阵以待,在保证自身的同时,静候援军到来。另,城中成年百姓,该站出来,组建机动部队,负责盯梢、发送信号。”
吴菲并没有说完,她还在想别的。
可就这几句,也足够震惊在场的三个男人了。
父子三人相视,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秦在时率先忍不住:“菲儿,这些战场的东西,你是如何得知?”
一个闺阁小姐,能言之有物说出这些,如何不让大家侧目?要知道,这可是极度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呀。
莫说断文识字,好多女性还处在“无才便是德”的悖论里……
天家公主,果然是不一样的吗?可,皇后娘娘并不懂战事……且,这几年娘娘病重,秦家这位外甥女,好像连书房都少去了……
再加上那个夜晚的“小试牛刀”,以及“秦絮事件”,此刻,在秦家人眼中,吴菲充满了神秘。
吴菲认真的回答问题:“在母后床前侍奉时,我时不时看些杂书,看得多了,自然就能胡诌几句。闹笑话了,外祖、舅舅们可别嫌弃。”
秦在时摇头:“非也,菲儿言之有物,实在让人心喜。可还有别的想法?”
吴菲苦笑着摇头:“想法自然有很多,当此战时,却格外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又如何?胡蛮叩关,年年如此,算不得什么大事。大禹再和风细雨力求稳妥,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也算兵强马壮,有足够的能力平息祸乱。”秦在时领兵多年,一身的豪气吊打在场所有人,包括位高权重的父亲。
吴菲笑了:“边关苦寒,却是举国之重,菲儿以为,首要做的,便是提升边关将士的供应待遇,其二,便是组建能与蛮夷的精锐相抗衡的特战队伍,其三,便是加大力度,研发百步穿杨的杀器!最后,菲儿并不是好战份子,可一旦遭遇恬不知耻的外人,以战止战,如何不是大扬国威?一味地囫囵,只会助长周边小国的士气。既然要打,就陪他好好打,他们想打多久,咱们便打多久,打到他们心服口服,自愿纳贡称臣!”
女孩子独有的娇软嗓音刚刚落下,屋子里便响起了三道沉闷的抽气声。
吴菲脸红:“见笑了~”
秦奋双目灼灼:“菲儿你若是男儿身……”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诉诸于口了:你若是男儿身,何愁不能承社稷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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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膝下仅一位有着胡蛮血脉的皇子,天然不能上位,若是皇后还能再次有孕……
有这样一位皇姐撑着,如何不能成事!
在大禹,公主有封邑,有爵位,除开不能承袭国祚,是可以在能力突出时,参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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