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出了房间,涂夕谣的神色一下子阴冷下来。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周甫有些发怵,神情无辜。
“对,你什么也没做。”涂夕谣盯着他,“别人说你的孩子是怪物是妖孽,你的妻子刚生产完,站在外面与那些信口雌黄之人争执。而你,就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看着她孤军奋战。”
涂夕谣顿了顿:“你想要加入那些伤害你亲人的人吗?”
周甫皱着眉,理亏地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他们夫妻曾经感情很好,这点涂夕谣也曾见过。于是她决定好好跟他说:“周甫,我以前真的学过医术。妇人生产之后,因为身体的快速变化,想事情会变得极端。”这是她从前跟着毋歌的时候学到的,“即使孩子与其他新生儿相比有奇怪之处,那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也是你的妻子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从现在开始,即使是演,你也务必要好好陪在吴柳身边,留意她的情绪,让她不要太过忧心和孤独。否则,她甚至可能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尚未等周甫回话,涂夕谣便听到吴柳的房间传来动静。二人忙转身回去,正撞上周甫母亲三步并作两步走来:“甫哥儿,夕谣,柳娘又不见了!她,她让我去弄点吃的,又把她娘也支走,我们回来的时候,孩子和柳娘都不在房里了……”
涂夕谣心下一沉。今早她悄悄出门是为了给孩子看病,现下又是为的什么?她不知道吴柳的想法,只知道以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涂夕谣背过身悄悄掐咒念诀,而后喊了一声:“坏了!”
她飞奔出门,勉强找了个他人看不见的角落,施了法术,快速赶到了附近的一处水塘边。
“吴柳!”她喊住水边的人。
抱着孩子的吴柳回过头来看着她,愣了愣,似乎也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快找过来。
“柳姐姐,你要做什么?方才不是都与你说清楚了吗?”涂夕谣边说边走近她。
吴柳摇摇头:“夕谣你别骗我了,我的孩子根本就治不好的,不然你为何要将官人叫出去单独说?”
涂夕谣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急忙解释:“我是在交代他如何照顾你,只是怕留在屋里打扰你休息……”
“扑通”一声,吴柳没有再听涂夕谣解释,而是直接跳入了水中。
涂夕谣没有片刻犹豫,立即下水救人。她上前抱着吴柳,吴柳却用力挣扎,挣扎间怀中婴儿也脱了手。涂夕谣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先救吴柳,硬生生把她往岸边拽。
两边难顾之时,忽有一抹红色出现在涂夕谣视线中。那人点踩塘中芦苇,轻巧地将婴孩捞起,而后又到岸边去接涂夕谣和吴柳。
吴柳挣扎的力气颇大,到岸边的涂夕谣只觉力竭,便也自然地拽住了那人伸来的树枝,而后才注意到来人样貌。
“……展大人?”
展昭也顾不得虚礼,忙道:“先来看看孩子有无大碍!”
涂夕谣接过他怀中的婴儿,孩子正在哭,看起来倒是还好。她知道刚出生的婴儿是有一些泅水本事的,但毕竟不是郎中,遂道:“孩子有没有事,还是得之后请郎中检查一下。我们先把他们送回家去吧。”
涂夕谣扶起在一边呕水的吴柳,大概是呛进去了太多脏水,吴柳一时倒也平静,靠在涂夕谣身上往回走,眼睛望着展昭怀里的孩子。
走出些路,涂夕谣终于看到了周甫,后面不远处跟着两位母亲。她将吴柳和孩子交给他们,叮嘱他们吴柳身边千万不可以再离开人,而后才顾得上跟展昭解释这一切。
“展某方才看到,那婴儿身上……”展昭欲言又止。
涂夕谣点点头,并未隐瞒展昭:“那孩子应该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恐怕与城西的求子庙有关。”
展昭皱眉:“涂娘子有几分把握?”
“十之八九。”
“那是否应该立即将其封锁?若是今日投河之事被其知晓,只怕会打草惊蛇。”
身为公门之人,展昭抓人的经验远比涂夕谣丰富。听他此言,涂夕谣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
“我随你一同前往。”
涂夕谣摇摇头:“我用法术。”展昭知道她会法术,但涂夕谣还是寻了一处僻静地方避开路人,而后施法,转瞬之间就到了麒虺寺。
大半日工夫,这地方的妖气竟然已散去大半。涂夕谣心下一沉——坏了,恐怕是自已早上前来已经引起了此妖的警觉,他的真身已然离去了!
她快步闯入院中,搜了一圈,幸好尚不算人去楼空。在禅房中,她捉到了正收拾细软的小沙弥。
“说,这寺里供奉的究竟是什么?!他的老巢在何处?!”涂夕谣并不客气,自背后擒住他肩膀。
“女,女菩萨饶命啊女菩萨。”小沙弥显然没什么本事,胆子还甚小,“师父不让说,啊不是,是贫僧不知道啊不知道!”
涂夕谣手上力道加重几分:“那你这收拾行李是要去哪?!你想清楚了,我要是在这儿严刑逼供,你那个师父会不会赶来救你?”
“我我我,我说我说!”小沙弥吃痛,五官纠结在一起,“师父说,要是以后还想跟着他赚钱,就去西北边的云台山找他。”
“滚。”涂夕谣将他往旁边一扔,立即往云台山去。
云台山,奇峰峻岭,云雾缭绕。来到此处,涂夕谣循着妖气,很快便找到了那妖物的巢穴。
仗着自已有千年道行,涂夕谣并未犹豫太多,直接便闯了进去。
69書吧
洞穴内,一条碗口粗细的蟒蛇正盘旋而卧。蛇是兔的天敌,涂夕谣下意识后退一步,又立即上前。
“那麒虺寺中故作高深的,便是你吧?!”
蟒蛇幽幽立起,幻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怎么又是你……我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追着触我霉头。你要干什么?”他语气十分不耐,用白眼看涂夕谣。
“麒虺寺……麒麟送子,虺蟒伤人。我倒是想问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蟒妖摆摆手:“我也没想做什么,妖精修炼而已嘛。我就是建了个寺院,收了个跑腿的小徒弟,然后将元神分散放在那些前来求子的妇人体内,吸取一些她们的精气。等这一部分元神吸收饱满了,再以流产的方式离开那些妇人的身体,如此即使她们元气有损,也只会以为是小产所致。”
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涂夕谣只觉愤怒:“欺骗和利用,这就是你修炼的方式?”
蟒妖笑笑:“姑娘,话别说这么难听嘛,我也没真的伤到她们什么不是?”
“在你眼中,身体受损虚弱、获得希望而又狠狠失望,这些都不算真的伤到。那我问你,要是在你放入元神的期间,那妇人真的怀孕了呢?!”
蟒妖挠挠头:“开封城有户人家生出畸形胎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这个我原本真的也不知道。应该是我的那部分元神影响了胚胎生长,让胎儿出现了一些蛇的特征吧……对不住。”
“这是你的元神所导致,只有你才能去化解。把那个孩子变回正常,以后都不要再骗人,从前种种我可以不追究。”
“那可不行。”蟒妖摇头,“我是能解决没错,但这生长过程中受元神干扰造成的畸形,要恢复可是很费修为的。把那孩子治好,我这一年的精气就白吸了!”
“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你只是在弥补你犯下的错误!”
蟒妖瞪了涂夕谣一眼,冷哼一声:“你我都是妖精,你凭什么替人类指责我?姑娘,醒醒吧,你跟他们不是一边的。我也不知你是怎么混进人类的,但要是他们知道你是个妖精,也能这么替你说话吗?”
“这与你无关,我从不害人。”涂夕谣并没有被他绕进去,“你最好不要推脱,你若是死了,胎儿也能恢复正常。”涂夕谣神色凌厉起来。
蟒妖上下打量了涂夕谣片刻,轻蔑一笑:“小兔子,你大概是比我多修炼了些年头。不过蛇可是兔子的天敌,更何况,我吸收的这些精气可不是拿来玩的。”他面露凶相,口中吐出蛇信子来,“你若是不识抬举,那便试试看吧——”
凌厉妖风袭至涂夕谣面前,涂夕谣移步躲开,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斩向蟒妖。蟒妖避开,亦幻化出长斧握在手中。二人拼的实为元神与修为,兵器碰撞,洞窟内石块震落,轰然作响。
正如蟒妖所言,涂夕谣修行年月虽多,蟒妖却吸了许多人类精气,本身又是兔子天敌,二人几乎平手。妖精相斗不同凡人,缠斗之下竟是两天两夜未曾停歇。两日后,涂夕谣已觉力竭,却看出对方也已是强弩之末。
带着法力的剑锋劈来,蟒妖虽堪堪避过,身形却已不及初时灵活。蟒妖知道自已怕是解决不了涂夕谣了,再纠缠下去难保自已不会露出破绽,干脆还是先跑为上。他将法术化出的长斧扔向涂夕谣,自已掐诀念咒欲走。涂夕谣见他要跑,急忙施法拦住,也未顾得上劈面而来的长斧。眼看其就要砸入涂夕谣面颊——
“仓啷”一声,兵器相接,长斧被格挡在地,割断石间野草。
“展昭?!”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