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熙慢慢走近卧床的母亲，脚步特别轻特别轻，生怕惊了易受吓的她。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如此模样的母亲，还是忍不住落下两行泪:“娘。”
汤熙缓缓坐在床边，“女儿回来了，娘。”
女人微微抽动了身子，喃喃道:“女儿……”
“对，熙儿，是您的女儿熙儿回来了。”
第五沉香终于有所感似的，转过头来，“熙儿？”
女人坐直身子，打量着眼前的人，终于认出这是自已的女儿，“熙儿……”
第五沉香高兴地咧开嘴，脸上出现像稚嫩孩童一般毫无修饰的笑容，一把抱住汤熙:“熙儿!”
“你回来了熙儿，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
“娘找不到你，娘找不到你……”第五沉香红了眼，“也找不到你爹，娘找了你们好久，好久，哪里，哪里，到处，到处都找不着你们呜呜呜……”
“你们去哪了，不要娘了吗……”
“不要丢下我……汤郎丢下了我……你，也丢下了我……”
“你爹她不要娘了，你也不要娘了吗……”
第五沉香开始悲恸，声线颤抖，似是想起什么不愿面对的画面，开始抱头大喊起来:“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詹嬷嬷听见哭嚎声赶忙进来，点了根迷香，拉起汤熙便出去，关上房门。很快，在迷香作用下，第五沉香又昏昏沉沉睡去。
听着屋里渐渐没了声响，詹嬷嬷道:“你娘状态是愈加低迷了，我们也没法，大夫说这是心病。”
两人行至小亭中坐下，
“我也是很早就在府里伺候着的，你爹和你娘一开始确实很相爱，甜甜蜜蜜的，倒是羡煞旁人。但你也知道，男人嘛，三妻四妾，喜新厌旧，两人成婚后，甜蜜没多久，你爹便接二连三不断纳入小妾。”
“你娘，兴许原来也是在家中保护得太好了，衣食无忧长大，斗不过那些从小心思多心眼子多的小妾，自已又想不明白，又陷入了不值当的情爱中。一直这样……也是苦了你。”
汤熙看着庭院里的一棵微枯的绿树，发愣。良久，又一笑，
“事情已然如此，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今日来，我是想问嬷嬷一件往事。”
“娘娘尽管问，奴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当年母亲生产我的时候，可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我，可有任何姐妹?”
“娘娘这是何意?为何会疑问有甚姐妹?”
“自是有缘故，我在宫中，发现一个已逝的美人，与我长得别无二致。本宫很是奇怪，若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会长得如此之像?”
“娘娘是怀疑……”
汤熙双眼看着詹嬷嬷，笃定地点头。
之前那些小妾明里暗里做过多少恶心人、膈应人的事，如果当初真有那般事发生，像她们这些惯爱使下作手段的人，不是做不出来。
“你这么一说，奴倒是想起来，之前夫人怀你的时候，肚子是比寻常人大些，若是双生胎，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生产之时，确实只有小姐……娘娘您被抱了出来啊……”
“嬷嬷，您仔细回想一下，那天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事发生，比如有脸生的人出入府中，或是右舒婷、子君书这些人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过?”
那天是一个雨夜，屋里血腥味弥漫，屋外电闪雷鸣。
詹嬷嬷也是担心地站在屋外等着夫人顺利生产，看见有一个年轻丫鬟低头，拿着一个盆走了出来，便焦急拦下问道:“夫人怎么样了？怎生了这么久，惨叫声还一阵一阵的?”
年轻丫鬟埋着头，恭敬道:“快了，接生嬷嬷让我先把脏了的东西拿出来。”
詹嬷嬷瞄过去，是些染有血迹的衣料布料剪刀这些，也没多想。
“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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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丫鬟应了一声后，快步走出院外，一道闪电在天空乍现，詹嬷嬷好似看见了右姨娘的身影，正眯着眼想再仔细看清些，屋里一阵啼哭声传来。
“生了!生出来了!”
“生了?!”詹嬷嬷提起的心踏实落回了肚里，惊喜地在屋外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夫人可安好?”
……
“老奴就说奇怪呢，右姨娘一直与夫人不对付，为何会突然前来?而且也不是正大光明地入院等候，而是掩身于院外。”
“当天是黑夜，雨又大，一般人也不会去注意到院外有没有人，这么想来，她当时确实不太对劲。”
“再说，若是真抱了一个孩子出去，那个盆里是可藏一个刚出生孩童大小的小人的。”
“右舒婷……”汤熙眼睛微眯，心中已经有了杀意。
“不过，按娘娘这么说，那抱出去的不也是女孩?右姨娘抱一个女孩做甚?”
詹嬷嬷正不解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娘娘，老奴突然想起来，夫人生产完后那几天，嘴里一直喊着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孩子，她生了两个……”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疼出幻觉来，是想要一个男孩想疯了，在说胡话。毕竟老爷已经问过接生嬷嬷，确认就只有小姐您一个孩子，也没有其他证据表明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存在。”
“那时候，夫人精神已经被小妾多次明里暗里的挑衅刺激的有些恍惚，大家都没把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她是病了。一些时日过后，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再没有人提起。”
汤熙握紧拳头，抑制着怒火道:“那嬷嬷能帮我一件事吗？”
“娘娘尽管吩咐就是。”
“帮本宫留意着右舒婷的动静，再私下去调查一下当年之事，若探查出当年之事为真，那个孩子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老奴一定把事办妥了。”
“谢谢您，嬷嬷。回宫后，我会派人来帮您的，顺便看顾娘还有您，不会再受她们肆无忌惮的欺辱，确保你们的安全，我在宫里也好放心。待您年岁再大些，我想办法让您出府，去一清净之地安心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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