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成人头颅还要大的甲鱼刚亮相，就被郑长栋捡宝贝似的捧起。
他也不嫌弃腥臭，大喇喇的护卫在怀里，生怕觊觎的人又抢了。
不过也是，这事是有前车之鉴的。
纪研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拿着草绳替他将甲鱼绑起。
手上一边利索的绑绳，一边对着郑长栋说道：“今晚的甲鱼个头都不小，估摸着比昨天还要重个七八两，你要是诚心要，我也当三块钱卖你。”
郑长栋一听，立马就拍手道：“诚心，怎么不诚心？我要是不想买的话，大晚上来这里讨蚊子咬干嘛？”
按照市场行情，越大的甲鱼卖的价格越贵。
纪研东这话说的，确实是良心。
更何况，纪研东也没有因为郑长栋是急要就坐地起价。
这种种点点，都值得他做成这买卖。
今天晚上的甲鱼货都是上乘，两只都是又肥又大，郑长栋大手一挥，把剩下的一只也买了。
纪家兄妹的摊位是整个黑市里面，种类最多，鱼最大，数量最多的。
因此惹得不少同行眼红，但又奈何不得。
摊位对面，是一同卖鱼的小伙子。
和纪家兄妹比起来，他跟前的那点零星小鱼压根不够看。
只有一种鱼不说，个头也不大，一条约莫两根无名指并拢的大小，除了鱼头和鱼尾，也基本没剩几两肉。
其实也是凑巧，如果没有纪家兄妹的摊位做对比的话，他一个人能抓上这么多也是了不得的。
但偏偏一有对比，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伙子也不是说妒忌，就是有点奇怪。
这附近的河道他也是打探过的。
哪里有鱼，哪里没鱼，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是怎的，大货好货，全被这家人抓了去，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就在小伙子好奇诧异的目光之下，纪云程松开了自己身上的背篓。
手一抬，又倒出来一堆河鲜。
又肥又大的黑鱼整整六条，生猛的不得了，还有不少河虾混在一起。
黑鱼啊，卖的可贵了！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能抓上一条都是可以吹嘘好久的，更别提是六条。
但他不知道，这并不是重头戏。
当纪云程打开最后一个篓子，才真正算是成为整个黑市的焦点。
一条巨大的鲶鱼随着闷响落到地面，刚触上草地便凶猛的翻腾，强而有力的鱼尾以迅疾的速度甩出弧度。
众人哗然，也顾不上手上的买卖，一个个往纪小初的小摊位前凑，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探究和讶然。
“不得了，这鱼有十斤了吧？”
“不止，我外祖父年轻的时候曾经抓到过一条九斤重的大鲶鱼，它这个头比我外祖父抓的还要大，绝对十斤往上。”
“厉害啊，你们这小年轻，祖户都是抓鱼的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群人看啥都稀奇，有些人甚至还对甲鱼动了心思。
郑长栋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伸手一挡，站在人群的前头。
他的手里攥着钱，一副随时打算给钱的准备。
旁边的人都被他这一举动逗笑，这黑市买卖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给钱给的这么开心的。
有人半是好奇半是逗弄地问了一嘴，“你们家这甲鱼怎么卖啊？”
这句话惹毛了郑长栋，他的语气有些急躁，“先来后到，这回是我先看上的，一共两只，我要了！”
纪研东把称往郑长栋的面前伸，“一共是十四斤三两，收你十四斤的钱，四十二块钱卖你。”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哇了一声，看郑长栋的眼神就跟缺根筋的傻子一样。
“三块钱一斤，你怎么还跟不要钱一样买啊？”还一买就买了两只，跟个暴发户似的。
辛辛苦苦两个月的工资，就买俩玩意，该不会是被蚊子咬到头，痴呆了吧？
有这个闲钱，买点白米，咸菜吃着不香？
郑长栋给了个你们不懂的眼神，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但回去转念一想才发现，吃食只是吃食，和补品哪是能一样的？
甲鱼汤能缓解腰骨痛，白米咸菜可以吗？
况且，他也不是为了自己一时口腹之欲，他家还有位年老体弱的老母亲。
他上班这些年，攒下一点积蓄，本就没怎么花过。
现下给老母亲买点的补品，也正是最恰当的时候。
三块钱一斤的大货本就不算贵，走远一点的城里，只怕都能叫价七八块钱一斤。
不过这些话，郑长栋也不乐意往外说。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来买甲鱼的，不想和他们分享这其中滋味。
要真心疼这点钱，他还用得着买两只吗？
郑长栋付了钱离开摊位之后，后面买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纪研东负责将鱼称重，纪云程负责称重后的系绳，两兄弟分工合作。
纪小初则是负责看着钱袋，收钱找钱。
很快，一位长相年轻，身材清瘦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说来也奇怪，他已经往前面站了好几次，但每次看了看鱼又开始犹豫。
他倒也没有问价，只不过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纪小初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略过他的买菜篓，心底若有所思。
结合他现在的年纪大概可以判断出来，他应该是个结婚没多久的，家里一定有个老婆在家。
这么晚出来黑市，也是想买点什么的。
这样的顾客其实是最容易成交的，不比那些年纪大的叔叔们，来黑市就为了纯属一个图热闹。
纪小初站起来，冲着年轻男人招了招手，稚气的声音仿佛没有攻击性，“叔叔，买黑鱼吗？营养可好了。”
按照他的目光方向，不难看出来，他想买的是黑鱼。
卓水生左右看了眼，确定这小奶包是在跟自己说话。
纪小初眨了眨眼，如月牙般的灵动黑眸泛着水光，只一句，只一站，便能让人感觉心都化了。
卓水生蹲下身，和纪小初平视。
似乎是想到了谁，他的眼底柔和一片，有种初为人父的慈爱感。
“小妹妹，黑鱼有什么营养你知道吗？”
小姑娘撅起圆鼓鼓的金鱼嘴，心底哼哼，这是考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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