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纪小初投去挑衅的目光。
盛炳荣觉得,这场游戏里,他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但纪小初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宣布过赌注的结果,是盛炳荣获胜。
就在大家都有些暗暗颓然的时候,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像是嘹亮却又带着希望的钟鼓。
“你说鸡的羽毛上没有标识,但你锅里煮的,是一只脖颈涂着带着桃红粉的圈养鸡。”
盛炳荣的背脊陡然一僵,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看向纪小初。
她步伐轻松的迈入盛家,像是漫步在瑶池边缘的小鹿。
大家的视线跟随着纪小初。
小姑娘转过身来,“你说你的鸡是放在外面养,这只鸡,却带着长年累月圈养才会有的勒痕。”
盛炳荣正欲解释什么,张了张嘴。
“或许你是想说,这只鸡你也栓过,留下勒痕很正常,不过……”
纪小初缓缓指向鸡毛堆里,一小节不易发现的红绳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条绳子的另一端,还在老爷爷的家里。”
话音落,众人顿时哗然。
刚才还虚无缥缈的胜利,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武锦辉老爷子听到纪小初的话,拄着拐杖快步走进来。
他拿起绳子来一看,果然,一模一样。
就连接口处,都能和自家的接起来。
詹明江也在鸡毛堆里,成功找到了带有桃红粉的鸡毛。
三个问题,纪小初一个都没有浪费。
为了不让盛炳荣有狡辩的机会,第一个问题,纪小初便成功拦截了外面买鸡的可能性。
他说鸡是外面放养的,但锅里的鸡有勒痕。
他说鸡的身上没有标识,却找到带有桃红粉的鸡毛。
不仅如此,还有断成两截的拴鸡绳作为证据。
层层堆叠下来的证据,一个比一个有力。
众人觉得,纪家小女儿就像酝酿了一个滔天的大陷阱,等着盛炳荣往下跳!
第一时间,村长带人把盛炳荣抓住。
纪云程走到妹妹的身边,看着原本沉在锅底的鸡爪。
他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乖宝,这么短的时间,你是如何看到锅里的鸡爪的?”
浮在表面?不可能!
谁家鸡汤的鸡爪往上浮的,不都要捞一捞?
但刚才自家妹妹也没有勺,更没有动手,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姑娘冲着阿哥眨了眨眼,“猜的呀!”
纪小初嘟起小嘴,“有绳子,怎么可能没泪痕嘛?”
纪研东和纪云程恍然大悟,向妹妹投递一个惊艳赞赏的眼神。
“乖宝,你这回真是立了大功了!”纪云程抱起妹妹,稀罕的不得了,在她白净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输给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哑巴,盛炳荣怎么可能服气?
他目眦尽裂,瞪着她,“小哑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事到如今,只怪你自己造孽,被偷鸡的人得向小偷赔礼道歉,你怎么敢的?”纪小初嘲讽的挑眉。
这鸡吃下肚,也不怕肚子痛!
砰,砰——
气氛微微凝滞的几秒里,一直关上的木柴房有声音传出。
隐约有人发出呼喊声,很微小。
如果不是站得近,察觉的可能性不大。
詹明江察觉不对劲,让身边的人用榔头将门锁打开。
刚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他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绑起,嘴里也被塞了一团大棉布。
从他破损的额头上来看,刚才闷重的声音,竟是他用自己的头敲击门。
他翻滚在地上,粗糙的地面早已将身上的衣服划破,皮肉一道一道刮出惨烈的口子。
而那位老人家,不是盛全军是谁?
没想到盛炳荣偷窃就算了,还虐待血亲,对父亲也能下这样的狠手。
盛全军看见众人发现了自己,如同枯槁死灰的神色一亮,动作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詹明江安慰他,“老盛别动,别动,我先帮你把绳子解开。”
利索松了绑,盛全军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柴房一侧的大水缸里舀起一勺水。也顾不得水脏不脏,咕咚咕咚的大灌。
既狼狈,又心酸。
纪研东看不得老人家这样,毕竟在之前两家交情还算是不错的。
做错事的盛炳荣,不是盛全军。
就算是两家关系不如之前,但对盛全军,总是不能做到铁石心肠的。
纪研东上前一步,把踉踉跄跄的盛全军扶住。
盛全军没想到纪家的大儿子还愿意理会自己,感激的连连点头,老泪纵横。
他的喉咙沙哑,没能说出来太清楚的话,不过勉强能听出来那两个字是谢谢。
詹明江进屋端了张小木凳给盛全军。
这一坐,就是半个小时。盛全军才算回过气来。
盛全军握紧詹明江的手,眼角有些泪花在闪动。
“好村长!门口外面发生的事情我听到了,是我教不好孩子,村里要怎么处置这孽障,我肯定一句话都不多说,这回绝对不会再包庇,你从严处罚他!”
失望至极的盛全军,连看一眼俯跪在地上的儿子都不愿。
盛炳荣的狠厉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样的狠毒。
要不是今天有人碰巧在家门口闹事,也碰巧这群人进来了,不然,他一定会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
詹明江怒斥盛炳荣,“畜生!你解释,为什么将你的阿爸绑在柴房,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为了不让人发现,柴房唯一的小通风窗都被纱布堵得严严实实。
这么热的天,不给水不通风,明摆着想要害死人!
要不是偷鸡的事情,早就把人害死了。
到时候草草一埋,大家也只当盛全军是年纪大仙逝,不会去怀疑什么。
果然是用的一手好计谋,阴毒的跟厉鬼一样。
这种人渣,万万不能留在村里。
盛炳荣皱眉,“这是我家里的事,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老子又不是你们老子,我爱怎么就怎么,你们村干部一天天的闲得蛋疼,坏我好事!”
他只不过是不让这老东西不吃不喝一天而已,瞧这群多管闲事的人神共愤的样子。
要真没有顾虑到父子情分,他早就把这老不死的勒死了。
说到底,还是他心地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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