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纪家两兄弟上门闹事，他老子却帮着外人说话，教训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是。
他都不把自个当成儿子，凭什么还要他孝顺？
那天，纪家的人回去之后，他和阿妈便商量着，把老不死的绑到柴房去。
要是自个撑不住死掉，那也不关他的事。
谁知道，这么快就被人救了出来。
盛炳荣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败坏伦理，也不理解邻里街坊眼中的鄙夷是为什么。
只觉得，这是他们盛家的事情。
就算怎样，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詹明江上前一步，高举起手，一掌扇到他的脸上。
“谋杀亲生父亲，盗窃，这一桩桩一件件，送到警局去，你都是得蹲牢狱的！”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不给你点教训，你都长不了记性。”
盛炳荣不知道听到了哪几个字，身体颤栗。
他仰着脖子道：“凭什么叫我蹲牢狱？”
不过就是一只鸡，就算被发现，那又怎么样？
谁说偷一只鸡就要去坐牢的，还真当是以前的社会吗？
大不了就让阿妈去外面凑点钱，赔给这个武锦辉不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小题大做的吗？
至于这个老不死的……
不是还活着吗？
也还没死。
盛炳荣心里盘算，越想越觉得，自己压根没有做错的地方。
詹明江冷冷的勾唇笑，“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把这事交给警察处理。”
大家都答应了纪小初，要给武锦辉老爷子当人证。
招供的时候众人都在场，再加上手里有确确实实的证据。
盛炳荣想赖账，比登天还要困难。
“村长，这畜生丧尽天良，留在我们秦村迟早是祸害，闹得鸡犬不宁。白天我们得做工，但答应了纪家小姑娘的，我不想食言了去。要我说，现在连夜送去，早去早回，什么也不耽误！”
“对，天不算晚，人多啥也不怕，我们一起送去。”
“拿绳子来！”
“……”
不知道取来谁家的拴牛绳，比小儿手臂还要粗。
村干部们二话不说，五花大绑的将盛炳荣绑了起来。
力道多少带了点个人恩怨，还有人往他后腰踹了脚。
转过头，对上纪云程凌冽的双眼。
盛炳荣双手双脚动弹不得，心下渐渐慌乱。
“我不去警察局！不就是一只鸡吗？我让阿妈赔给你们就是了，瞧看你们闹得！不怕外村的人看笑话？”
“送你去警察局这件事，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纪小初不知什么时候蹲下身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顺便提醒你一句，盗窃，敲诈村干部，故意杀人未遂，判刑十年起步，你说，你那位不分青红皂白的好妈，现在还能保得住你吗？”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散了，盛炳荣却清楚听到了她语气里的宣战。
盛炳荣原本想问，这哑巴怎么知道判刑是十年起，但詹明江已经带着人将他一把提起，他现下无心再去理会其它。
“这鸡不是我也还没吃吗？我赔钱！我赔钱总可以了吧？”盛炳荣尖叫起来。
后面的话重复了好几次，声音一次比一次急。
对于没有接触过基本教育的人，法律意识淡薄不能作为开脱的借口。
等他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事后，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难以想象。
纪小初扬眉，他以为赔钱就可以解决事情，道歉就一定可以获得原谅？
认什么怂？刚才的态度不是还挺嚣张的吗？
盛炳荣见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他看着一旁的武锦辉，双膝一屈，咚的一下跪在地上。
“武锦辉老爷子，不，我祖宗！刚才是后辈不小心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您看我是有心悔过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我答应给您赔整只鸡的钱，鸡汤也给您，成吗？”
“我发誓，我盛炳荣以后再也不敢这种偷鸡摸狗的蠢事，一心向善，往后村里组织去通沟渠我会跟着，杀年猪我也帮手，以后您武锦辉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爹，我亲爹！”
说着，他的额头咚咚地往地上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
现在的盛炳荣哪里还有刚才威风凛凛的模样，一口一个爹的喊着。
要不是纪家的小女儿聪慧，现在跪在地上求饶的，指不定换成了谁。
武锦辉深知，饶恕盛炳荣，就等于是放虎归山。
他不同意。
秦村的村干部、人民群众也不会同意。
詹明江一脸正色，拽起跪在地上头破血流的盛炳荣，取来一条木棍，绑在他的身前。
每走一步，裤裆都会卡在棍子上，就算半路有逃跑的心思，盛炳荣也跑不了。
“救命啊！救命！阿爸救我！”盛炳荣惊恐大叫。
他视线恰巧落在门外，和林英莲的视线对上。
妈，是他妈！
盛炳荣一喜，阿妈这两个字只到嘴边，林英莲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时，她蹲在门口边侧，掩着身体偷看里面的情况。
似乎是忌惮某件事牵扯到她，即使儿子马上被人拉走，她也不敢贸然跳出来说什么。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盛炳荣像被栓起来的泥猴，从门口往外走。
按照村长詹明江的话是：这样恶劣且丧尽天良的行径，应该绕村一圈，警戒秦村的每个人，后再送警察局。
盛炳荣临走前，余光满是不舍的看了眼林英莲，但到底没有暴露他妈的位置。
林英莲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躲藏在暗处。
看着她舍不得打骂的宝贝儿子被人糟蹋，心中又气又怒。
只是，她如果露脸，肯定会被一起抓走。
她得冷静，想办法将儿子从警察局弄出来才是。
武锦辉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纪小初的面前。
小姑娘的眉眼弯弯，比村里任何一户人家的闺女长得都水灵。
聪明，伶俐，做事沉着冷静，只用三个问题，就将大人都束手无策的恶人绳之以法。
出了这么一个女娃娃，是纪家的福气。
“小娃娃，这次你帮了我个大忙。”
武锦辉从衣兜里取出小布包，打开，里面是颜色鲜艳的橘黄色橄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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