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完鱼，手头有了钱，两兄弟背着纪小初往县城的方向走，不愿妹妹的失语症再拖下去，决定去找阿妈说的老中医。
黑市也就做买卖的地儿热闹点，凌晨有包子、甘蔗汁卖，再多走一段路，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去县城想抄近路，得从山里绕过去。
挺拔的树林漆黑一片，月光斑斑驳驳的在底下投下阴影，可见度不高。
白天这段路算好走，到了晚上，各类奇怪的叫声不免让人毛骨悚然，尤其周围还有许多的坟包，新的，旧的都有。
第一次在晚上带着妹妹出来，纪研东只得牢牢背着妹妹才放心，纪云程自觉跟在后面。
纪小初起得早，有点犯困，乖巧地靠在大哥的背上，呼呼地睡。
醒来，两个阿哥已经走到县城。
天蒙蒙亮，出来摆摊做生意的人很多，热热闹闹的。
按照阿妈说的路线，纪研东很快找到了店，没有牌匾，只是门口挂着好几串晒干的中药材。
纪研东和纪云程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公鸡啼叫，药店的门才打开。
李云中看着蹲在门口的身影，神色不算惊讶，拿开两边的木门，让他们进来。
屋内是浓烈的药味，空间不大，看诊用的木桌子被虫子腐蚀的差不多，柜面的簸箕上还有切成片的各类药材。
虽然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
简单交代几句，李云中让纪小初张开嘴巴检查舌根。
他没说话，纪研东和纪云程两兄弟都捏了把汗，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击溃最后的希望。
“老师傅，能治吗？”纪研东的话说出来，声线的抖颤的厉害。
李云中点一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应着纪研东的话，布满粗茧的手扯住纪小初的脸蛋肉，力度很大。
纪小初忍了忍，没想到李云中的手更加用力，小姑娘忍不住吃痛的嘶了一声。
脸蛋像是用红辣椒抹过一样，火辣辣的，不用抬手摸也知道肯定红了一片。
李云中的眉如霜白，眉尾处对称的长了几根长的，他语气微凛，“会痛才是好事。”
话音落，李云中抬手，招呼呆立在旁边有些拘谨无措的纪研东过来，指着旁边的竹床，“脱鞋子，躺上面去。”
半晌后，小姑娘平躺在竹床上一动不动，身上都是刺入皮肤的长针，手臂上，脚底，脖子，各留了四五根。
看着妹妹遭罪，纪云程鼻尖一酸，不忍心的转过身去。
反观李云中就跟悠闲的不得了似的，哼着小曲，到外面买点腌制的蒜瓣，当着大家的面煮起稀米粥。
吃过米粥，才闲庭信步的走到纪小初的身边，把她身上的针拔下。
小姑娘的额头上冒了许多冷汗，纪研东心疼的用衣服帮妹妹擦拭干净，白嫩的皮肤布满刺眼的红色针孔。
有些扎的深的地方，拔针出来的时候甚至带着血丝。
纪小初从竹床上坐起，纪云程握着她的手，“乖宝，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纪小初实诚的摇了摇头。
除了针刺的时候有点痛，期间倒是没有其他感觉。
纪小初张着嘴巴啊了一下，明明发音是挺用力的，但除了不着调的字眼以外，其他的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没有治好吗？
纪小初有些沮丧的垂下小脑袋，说不难过是假的。
不能讲话，以后做很多事都会不方便，这可怎么办……
纪研东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抱着妹妹，“没事，咱的病肯定是恢复不了这么快的，阿哥有钱，以后日日带你来针灸，直到康复为止，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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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程也在一旁哄慰道：“我们会抓鱼卖鱼，以后赚钱就容易了，哥哥肯定会把乖宝这病治好。”
纪研东点头，“是，会治好的。”
无论要到哪里去，总会有办法的。
听着两兄弟的话，李云中哼了一声，将纪小初从他们手里夺过，扛在腰间，上了阁楼。
双脚腾空，小姑娘的脚丫只能跟着晃悠，像条废掉的咸鱼，失去了梦想。
在县城里盖了房子的生意人家一般会有个阁楼，上面用来睡觉，下面用来做生意，都是木头搭建的。
李云中不客气的把纪小初拎到阁楼边缘，大半个身子被提到半空中。
还没等小姑娘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有人大喊一声，“看好了，接不住，鼻子可就摔没了。”
纪研东和纪云程都被吓了一跳，更别提是身为当事人的纪小初。
阁楼的高度类似于现代建筑的半层，但自个的小身板就这么被抓到半空。
看这李云中的架势，他是真的打算撒手。
纪小初内心一阵草泥马狂奔而过，还从没见过这样狂野刺激的治疗方式，你大爷终究还是你大爷啊！
不容多想，身体的失重感已经铺天盖地的袭来，纪小初双手胡乱的挥舞在半空中，但却抓不到任何东西。
小姑娘害怕地大叫了一声，“哥！”
不知过了多久，纪小初终于跌入哥哥温热的怀里，嘴里一口不明物体吐了出去。
睁眼时，纪小初从没见过两个哥哥这样璀璨的眉眼，像是惊喜到了极点，又有点感动。
纪云程摸着纪小初的脸蛋，语气难掩急促和颤抖，“乖宝，你，你再喊一声。”
不仅是哥哥们，连纪小初都有些不相信，刚才的那一声是竟然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小姑娘张了张嘴，“哥……哥哥。”
软软糯糯的声线，咬字比第一句还要清晰！
李云中从阁楼下来，伸手拍了拍身上被纪小初的鞋子踹出来的脏泥，看着两兄弟乐的找不到北的模样，他不紧不慢的来了句：“想坏我的招牌，没这么容易。”
李云中坐在木桌前，“风痰堵塞，肾虚精气不能上乘，这种病，有什么难治的？”话落，又补充了句：“也就洋鬼子那些只靠破仪器看病的，才治不好。”
后面又开了几剂药方子，李云中说捡不捡中药巩固都差不多，但爱妹心切的两位纪家兄弟，哪会吝啬这一点取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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