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染宁看着火锅里咕嘟咕嘟的泡，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祁墓。
“是有缺失的。”
祁墓嘴巴里含着一口酒，没咽，看着她等着下文。
“我不记得你了，你说再次见面，可是我的记忆力没有你。”
“咕咚。”祁墓把酒咽了，移开了目光。
看着他的反应，路染宁就确定了她应该是知道祁墓的，不然祁墓可以说是他见过她，而她不知道。
她是真的少了一段记忆。
是什么时候呢？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祁墓垂着头，挠了挠额头。
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有要提起的意思，他都以为她不在意了，其实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路染宁夹了一些青菜，放到碗里，吹了吹。
又问道：“你多大了？”
祁墓呛了一下，转回来的目光带着些震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路染宁眼中染上笑意，又往锅里下了些青菜。
“你自已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祁墓语气上扬，有些破防。
“你说，慎被欺负的时候，你救了他。”
“……”
“他能被欺负，也只有小时候了。”
“哼，就不能是我小时候救的他吗？”
所以确实是在慎小的时候救的。
路染宁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已，问道：“我三岁的时候可爱吗？”
祁墓看了路染宁半天，梗着的那口气，泄了。
他拿着啤酒罐放到嘴边，又放下，手抵着下巴，一顿一顿的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眼波流转，看着就下饭。
他笑他的，她吃她的。
“三岁时可爱，现在一点儿都不可爱。”
“嗯，现在是漂亮。”
祁墓又笑了，确实是挺漂亮的。
“我也不记得自已多少岁了，山中无岁月，出来之后的话，有二十多年了吧。”
祁墓似乎在回忆出山之前的事情，笑容淡了下去，神情淡漠。
他的嘴角还沾着红油，可这一瞬间，路染宁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圣洁又孤寂的气息。
也就那一瞬。
祁墓很快又动起筷子，把刚刚煮好的羊肉，一筷子夹走一大半。
路染宁：……
默默的又夹了些放进了锅里。
她三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的记忆缺失了。
她只记得与父母外出出了车祸，然后就回到了家里。
69書吧
至于她怎么回的家，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她全无记忆。
她有印象的记忆缺失，只有这一段。
如果灵域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或者更多的话，她缺失的这段记忆很有可能与灵域有关。
现在可以确定，一定是与祁墓有关。
大概，是他救了她吧。
不过比起缺失的那段记忆，她更在乎另一件儿事情。
“长生不老？”
祁墓摇摇头，他嘴里有肉，嚼了一会儿咽下才慢慢说道：“自然不是，是族中秘术。”
他的眼睛晶晶亮，故意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路染宁眉头都没动一下，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祁墓没说，他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路染宁也不催促，拿起酒瓶伸了过去，祁墓见状也拿起啤酒罐与她碰了一下。
“我是祈巫一族上一代的圣，咳，圣子，自出生起就以密药浸身，学习祈巫之舞，联通自然之力，承神明恩泽。”
路染宁觉得，他顿的那一下很值得深思。
“哇哦，好厉害。”
“还行吧。”
两人相视一笑，大大的灌了一口酒，同时舒了口气，又吃了起来。
“然后呢？你能保持这样多久？”
“到新任圣女的力量超过我，或者…”祁墓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
“嗯？”
怎么不说了？
祁墓又喝了一口酒，才道：“或者有了伴侣。”
哟？
路染宁来了兴趣，也不吃了，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具体说说。”
“字面意思，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能再多说了。
“哦，”路染宁也不揪着，转移了话题：“怎么知道她有没有超过你？”
祁墓不小心咬到一个麻椒，嘴唇簌簌的，他伸着舌头哈了两口气，才道：“她很难超过我了。”
“这么厉害？”
“唉…”祁墓叹口气，但是表情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具体说说？”
“嘿，她血脉纯正却心性不佳，越急躁越难以与自然之力沟通，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无法完整的跳出祈舞。到现在我的样貌也没有任何变化，只能说她还是不行。”
路染宁看出来了，他不喜欢那个新任的圣女。
明显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她觉得，这很可能与他的离开有关。
“你还会回去吗？”
祁墓十分干脆的摇头表示否定。
“不回去。”
祁墓心想，那么无聊的地方谁要回去。
虽然讨厌巫祈晴，但他还是很感谢她的出现，让他可以脱离桎梏。
祈巫一族的圣女并不是单纯的血脉传承，还需要血脉觉醒，觉醒的标志就是纯黑的瞳眸。
每一届的圣女都需要保持贞洁直到下一任圣女诞生。
在族中，圣女的地位尊崇，可太寂寞了。
除了族长，其他的族人甚至不被允许直视圣女，更别提交谈了。
她们是神留在人间的使者。
从来不是她们本身。
祁墓想，像他这种异类，本就不应该留在族里。
所以当巫祈晴出现时，即便她的心性达不到历代圣女的资质，族人也都默认了她能够接替他的位置。
挺好的。
就是吧，他从出生起就被伺候惯了，不知常理，也不会谋生手段，出来之后一脸懵。
悲惨的过了段无处安睡又吃不饱的日子。
直到意外之下，介入了路家之事，救了路染宁，得到了路老头儿不少的资助。
那之后，他才好过了些。
没想到进入灵域又遇到了她。
路染宁点点头，他不愿意回去就好。
想了想，又问道：“我缺失的那段记忆你应该还记得吧？”
毕竟他一下子就认出她了。
“忘记，很可能是因为不想记得，追根究底会不会徒增烦扰？”
祁墓觉得那些记忆她忘记了，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血腥，恐惧，痛苦，足以毁掉一个孩子的心灵。
忘记那段记忆，是她在自我保护。
“你说的是，”路染宁点点头，放下筷子关闭了火锅，又道：“我觉得我会来到灵域，可能与那段缺失的记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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