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晴坐盘腿坐在地毯上，盯着墙上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又坐在沙发上。
可是阮怜竹的沙发相当于半张床的宽度，她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
“不习惯吗？”阮怜竹问。
纪晴摇摇头，“不是，那里也是这个沙发，你喜欢这样的沙发，你喜欢坐在地毯上，你喜欢的东西我都知道。”
她像是数着珍宝般，一件一件地数。
“你喜欢半躺着，家里全是这样的沙发。”
“酸甜苦辣的食物你都喜欢，爱吃零食，爱吃水果，爱喝饮料，尤其是各种果汁。”
“你喜欢的东西总是一阵一阵的，但你从来不觉得腻，再回头时你还是会喜欢。”
……
阮怜竹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一件一件地数着，看着她逐渐红了眼眶。
第一滴泪水砸在腿上。
她像是真的控制不住了，从低头咬着嘴唇的啜泣慢慢地开始嚎啕大哭。
阮怜竹伸手揽她入怀中，温柔地无声地安抚着。
纪晴紧紧地抱着她，埋在她的怀里，她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们，是他自作自受罢了。”阮怜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看到你的眼睛时，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纪晴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悲哀道：“我是，我把你信息……卖给了别人，你的弟弟才会被抓。”
阮怜竹动作一顿，“没关系，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纪晴抬起头来，伸手抚摸她的脸，“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知道，我演了你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你有多好呢，所以他喜欢你，他很喜欢你，他非常喜欢你，你是他的救世主，所以他很自卑，不敢承认喜欢你，所以……才有了我。”
阮怜竹握着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蹲在她面前平静地和她对视，“你来找我，想让我帮你吗？”
纪晴怔怔地呆了好一会儿，捂着胸口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住院后，我很难过，我喘不上气，我很想见你，非常想，这个念头越来越重，重得我如果不踏出那个地方，就会死一样。”
长达三年的监禁生活，让她忘记了自已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你想……”
“你看着我。”纪晴突然情绪激动地打断她，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害怕吗？你看到我的脸，你害怕吗？”
纪晴的脸做过无数次微调，她的眉眼本就和阮怜竹有几分相似，经过长年的微整而越发的相似，但无论是多么高超的手法，细看之下总能看出几分违和。
她越来越不敢照镜子。
“不害怕。”
纪晴像一个战败的孩子。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你，你告诉我，你是谁？”阮怜竹温柔又坚定地看着她。
可纪晴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他……叫我……小竹。”
阮怜竹心一痛，死死地掐着拳头，“不是，你不叫这个名字，你叫什么？”
纪晴对上她的眼睛，装满眼泪的眼睛一下子溢了出来，“我叫……纪晴，纪念的纪，晴天的晴。”
“嗯，晴子，很好听的名字。”阮怜竹捧着她的脸，“我会帮你的，晴子，我们去过崭新的生活，没有他也没有我的崭新的生活。”
“可我……”纪晴再一次崩溃了，“可我是愿意的，我爱他，怎么办？我好爱他。”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听着，晴子。”阮怜竹没有丝毫动容，“看着我，也许你一开始是愿意的，但是这份爱它并不纯粹，它是畸形的产物，它改变了你的人生，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主宰了你的人生，但你的人生还很长，我知道你想走出来，所以你才会来找我。”
“我问你，你想回去吗？”
纪晴嚎啕大哭，她拼命地摇头：“不要，我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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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认清一件事，纪晴。”阮怜竹擦干她的泪水，一字一字道：“你和他没有未来，他不值得你去爱，他对你而言是个坏人，坏人不配得到我们的爱，也许你还是会想念他，还是觉得自已爱他，没有关系，想就想，爱就爱，但绝对不能让他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因为人，除了情感，还有理智，并且你身上还带着他的标记，纪晴，等标记消散了，你再重新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好吗？”
纪晴呆呆地流着眼泪，“可是我怕，我怕我忍不住去联系他。”
“那就我来帮你，他找不到你，你也不会联系上他，你愿意吗？”
阮怜竹在她面前摊开手掌。
纪晴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腺体，这些年来，宋川一从未停止过标记，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没有标记时她是什么样的她了。
愿意吗？
宋川一。
我的……宋川一。
面前的人久久没有动作。
阮怜竹没有催促她，而是静静地等待她自已做出选择。
“我……”纪晴的表情像是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他……宋川一……这辈子……都不会……娶别人。”
阮怜竹没有觉得失望，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温柔，坚定，平静。
这一刻，纪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已，就像她来这里之前，在那面镜子里，看着自已一般。
过了很久很久。
纪晴慢慢的把手放了上去，哽咽又痛苦道：“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好，我答应你。”阮怜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不用觉得愧疚，纪晴，你卖我的资料，破坏了我的生活，那是因为我自已没有处理好他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不勤快，懒得很，还经常逃避问题，所以才出现这样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纪晴死死咬着嘴唇。
“也不用害怕离开他不知道怎么生活，我会安排好的，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你也知道我可有钱了是不是？”阮怜竹摸摸她的脸，“等下我找人送你去到外面住，这里不适合你，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未来会好的，我保证。”
纪晴呜咽了一声，她重重地点头，“谢谢，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帮我。”
“不用客气，去洗个脸吧。”阮怜竹摸摸她的头。
等纪晴进了洗漱室。
阮怜竹才冷下脸来去给沈江夜……以及宋川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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