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吴倩和董小逸在校外的咖啡厅见面了。
“你有什么发现？”
男孩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
“小逸，我问你，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老师……大学老师。”
男孩的语气犹犹豫豫，他知道吴倩见面第一句话就问这个，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这时再隐瞒的话，后面也就不用再谈了。
“是我们现代舞系的董老师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男孩用这个问题，默认了他爸的身份。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爸出轨学生的事，也不是只有你知道。”
“还有谁知道？该不会有人要举报他吧？”
男孩的神色开始慌张，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一时间茫然无措。
见吴倩没有说话，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过会替我保密的，我才跟你说了那么多。”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什么证据。你的目的是让你爸回归家庭，我的目的是让你爸别再侵犯女同学。咱俩的目的不同，但行为方向基本一致。”
“你的意思是？”
“我感觉你爸对我们班的一个女孩有点特别，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步行动。”
“你是说，我爸有可能再把她带到家里？”
“嗯，可能他觉得家里比酒店更安全吧。你和你妈周末都不在家吗？”
“我周末在学校，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会提前打招呼。我妈，好像是一个什么女性沙龙的会长，周末要组织活动，白天基本不在家。”
“怪不得他敢把学生带到家里去。”
“那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都陷入沉思。
吴倩想抓住实质性的证据，就算不能让他负法律责任，也至少要震慑他不敢再犯。
但实质性证据就意味着要眼看着女孩受到侵犯而不制止，这点她实在做不到。
不论是原主还是朱晶晶，还是其他的任何女生，她都没办法看着她们跳入火坑，而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冰冷地搜集证据。
董小逸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爸爸回归家庭，无论是女学生还是女老师，任何除了妈妈以外的女性，都不应该插足父母的婚姻。
他只想维护妈妈，至于其他女人是自愿还是被诱骗，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且他认为这种婚内出轨，只涉及到私德，如果会对爸爸的工作造成负面的影响，那他宁愿就此为止。
他看着对面同样眉头紧锁的女孩，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质问和软弱坦白，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要不，咱们周末在我家楼下蹲点吧。要是真看到我爸带了女人回家，我就去敲门。然后我再和他好好谈一次，相信他多少会顾及我的感受的。”
“嗯，行，如果和他在一起的真是我同学，我也会好好跟她说说，让她以后注意保护自己。”
两人暂时达成了一致，但心里都不太舒服。他们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周末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或许一切都只是误会。
周六，两人带着墨镜，背着包，隐蔽在小区的树丛里。
包里装着各种零食和饮料，吴倩还带了两个充电宝和两个小马扎，单看这配置，还以为两人是来观看学校运动会的。
“我对我爸挺失望的。他害得我不敢谈恋爱。”
男孩打破了沉默，吴倩放下手机，偏着头看他，表示她正在听。
“追我的女孩不少，我也曾有过喜欢的女生，但我都不敢更进一步。我怕自己会像我爸那样，更怕对方会对我不忠。”
“学生时候的恋爱挺简单的，别想那么多。”
“那不见得。我爸我妈就是大学同学，都是彼此的初恋，我妈上学时很漂亮，算是校花吧。我爸特别有才，两人一见钟情，毕业后就结婚了。是不是很神仙眷侣。”
男孩苦笑着，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爸事业一路顺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教授，我妈为了照顾我和这个家，把舞蹈团的工作辞了，成了全职主妇。我想如果我妈还在工作的话，现在一定是很出名的舞蹈演员了。”
“这是你妈妈的选择，相信能把你培养出来，她也不会后悔的。”
“我妈把家里的大事小情打理的很好，她很会理财，除了我家现在住的别墅，我们还有几套公寓和写字楼在租。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都快50了，身材还保持得那么好，一点赘肉都没有。她在我心中是完美的。我理解不了，这么好的女人，我爸还不知道珍惜。”
“婚姻的事，不好说，可能有些男的骨子里就是喜欢偷吃。”
“我也很怕是这样。我看过很多出轨相关的书，还特意去搜了这方面相关的论文。有的研究说，不忠可能会遗传。我看到之后真是五雷轰顶，顿时拔情绝爱，都想遁入空门了。”
吴倩没憋住笑，噗嗤一声乐出来，声音太大，她赶紧捂上嘴，生怕这时候目标出现，自己暴露了。
男孩也笑了，虽然他这句话并非在搞笑，但说出来总感觉像是段子，一点都不严肃。
“光说我了，你爸妈怎么样？”
吴倩不知道是该说现在的爸妈，还是自己真正的爸妈。犹豫片刻，她决定坦诚地告诉他，不再费心编故事了。
“我爸妈在我4岁时就离婚了。离婚后我跟着我妈，很少看见我爸。他们为什么离婚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性格不合吧。他们一见面就吵架，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真的爱过。毕竟有爱才会有恨吧。”
男孩这句话让吴倩心里一震，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或许吧，但我和你一样，也不相信爱情。尤其不相信自己会被一直无条件地爱着，如果有人对我好，给我承诺，我会很恐慌，而不是很快乐。”
和周毅结婚前的恐慌感再度袭来，她知道无论经历了多少离奇的爱情，她的内心始终没变。
玩世不恭的背后是对失去的恐惧。
强硬的拒绝背后是深深的不自信。
她努力装作满不在乎，逍遥自在，内心深处却小心翼翼，脆弱敏感。
“面对真实的自己太难了。面对现实也太难了，尤其当你发现，根本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的时候。”
吴倩叹了口气。
董小逸也叹了口气。
两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叹气声此起彼伏，像是饱经风霜的老头老太太，全然失去了青春的活力。
从上午9点蹲到下午4点，就当两人都彻底失去耐心，没办法再老老实实坐在马扎上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哎呀，我妈回来了！”
吴倩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一个高挑的女人，左手拎着包，右手提着菜，正往别墅门口走。
男孩想上去帮忙，刚迈出腿，又缩回来了。
“算了，我妈回来了，今天肯定不会有事儿。咱俩回学校吧。”
“那明天还继续么？”
“嗯，再蹲一天。”
“好！”
吴倩拎上东西，沉沉的书包已经轻如薄叶，里面的吃喝都已在肚。
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也许这男人起了戒心，最近不会再带女学生回家了。
要是这样最好，危机暂时解除，也该忙忙自己的正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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