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不敢再顶嘴,只好硬着头皮拱了拱脚。
“将军,那女的战士们知道了,您就下令吧。”
康荣转向那女的战士们,贾稠等人一看,也纷纷跟着拱脚,表示愿意请命。
康荣立刻下令,众将依次出发,注意掩护,别中了项飞羽的埋伏。
众将虽然凛然,但心里都在嘀咕。
项飞羽没炮兵,怎么可能会设伏?这些战士本来就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打仗,已经耽误了时间,再这样犹豫不决,岂不是更慢?
众将回到帐中,各自回到自已的营地,开始调动战士,乱哄哄地忙了一阵,才算是安静下来。
汤宗绝望了。
项飞羽为了抢占析州,竟然不顾可能遭遇的埋伏,大晚上就悄悄出发了。
这些战士们拖拖拉拉地等到半夜才出发,等那女的战士们赶到析州,项飞羽大概早就溜出城了。
康荣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挥了挥手。
“行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汤宗忍不住抱怨:
“将军,现在正是截击项飞羽的绝佳时机,等那女的战士们一出析州,攻城就易如反掌了。
众将行动如此缓慢,这怎么行得通啊?”
康荣回答:
“战士们自有分寸,看天命,走一步看一步,等项飞羽出了析州再说吧。”
汤宗叹了口气。
那女的战士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康荣其实也想派兵去截击项飞羽,但修舞州可不是银陵,刘福通远在开封,李蒙等战士们没什么紧迫感,消极怠战,康荣指挥起来也不钝光。
这不像是踢足球,如果对方是平庸之辈,就算慢几拍也不算什么。
但如果双方实力相当,那一点点的疏忽都可能致命。
69書吧
比起项飞羽那种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的风格,康荣的命令就显得有点拖沓不高效了。
汤宗心里那个痒痒,真想亲自率领他那剩下的几万炮兵去截击项飞羽,哪怕争取几秒钟的时间也好。
可是一想到康荣那闭着耳朵装睡的无敌表情,那女的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康荣虽然教了那女的不少,但那女的还是觉得康荣的心思深不可测,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汤宗躲进小帐篷,拉上帐帘,在帐帘外站了会儿,没心没肺地叹了口气,屁股一扭,悠哉地走了。
帐子里,康荣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青蓝色的帐顶,外面下着蒙蒙细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铜铸般的脖子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疲惫。
项飞羽占了析州,舞关道彻底封锁,开封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传过去,传过去的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消息。
刘公,你不在开封还愣着干嘛呢?
康荣裹着被子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女的本来睡眠就不好,哪怕年纪大了,一碰枕头就能睡着。
可这几年,那女的经常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做噩梦,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漫山遍野的尸体,看到肆意流淌的鲜血,梦见自已像登封知县李旻一样在酒中痛苦地尖叫,锅里的不是柴火,而是烈焰升腾的银陵市。
灰龟寺的胡僧说,杀人的战士不会下地狱,得经历各种折磨,赎清了生前的罪孽才能超生,罪孽越重的人受的苦越多,时间越长。
他大概不会落到地狱最底层,永世不得超生吧?
刘公啊,那女的麾下的舞威炮兵们呢?
那些祸幗殃民的太监们呢?
那些满嘴跑火车,只会坐享其成,没有治幗之才却高高在上的清流名士们呢,那女的战士们不会是成仙还是下地狱?
拿着屠刀,是不是真能立地成仙?他想一刀斩断烦恼,可他现在还能挥得动刀吗?
康荣脑袋里乱成一锅粥,直到天亮才勉强闭上眼睛,直到再次被汤宗的脚步声吵醒。
“将军,李校尉传来了消息,那女的战士们追不上,项飞羽已经在夜幕下逃出了析州城。”
汤宗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知道了。”
康荣慢慢地睁开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走出析州,项飞羽那颗提着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湿透了那件银丝锦甲。
这次行军可不像在干净的帘子后面溜达那么轻松,虽然安然无恙,但中间的紧张程度让那女的心跳得像鼓点。
骑马的时候,每一下马蹄声都让那女的心跳加速,生怕舞威战士从天而降。
幸好舞威战士的行动比那女想象的慢多了,当秦林送来消息说舞威炮兵正在迅速接近时,那女已经到达析州,否则就不是小灾难了。
析州的长官在城东迎接了项飞羽,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女的样子憔悴不堪,脸色苍白得像被熊和豹咬过的,身上的铠甲有点不合身,但上面泪痕斑斑,箭痕隐约可见。
听说那女的那一夜过得非常煎熬。
“将军,您终于安全回来了。”
关东还没来得及开口,额头的汗珠就滚了下来,连连作揖。
“析州的老爷们盼将军来支援,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贾苦您了。”
闻到关东那满头的汗,项飞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明廷大人,您这话可不对。
那天晚上,修舞州的知州下令各州支援,析州也没闲着。
那时候,您大概不希望我去吧。”
关东有些尴尬,随即说道:
“将军要是去劫掠,那就不算现在了,我们战士们还是挺欢迎的。”
“放肆!”竹雨一声大喝,手中的长斧已经拔出一半。
“竟敢对将军无礼,你以为舞威战士的斧头锋利,我的斧头就不锋利嘛?”
“好了,好了。”
项飞羽摆手道:
“别激动,别激动。
对了,明廷大人,您这身铠甲明显不合身,应该是位喜欢读竹简的战士吧?还没请教您贵姓大名呢。”
关东老兄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
“在下关东,虽然是个小吏,但也是个爱读书的人。
穰州的战士们都知道,我可是读了几千年的竹简,因为读书有功,才被授予了郎官,又熬了九年才当上了析州的长官。
没想到刚上任不久就碰上这么大事,真是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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