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咸阳宫的大道上,嬴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与陆长空并肩而行。
身旁是扶苏,身后则跟着一大帮博士。
嬴政身着黑色龙袍,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一行人所到之处,原本忙碌的太监、宫女们目光触及嬴政的身影,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
仿佛是受到了本能的驱使,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才过了一年,他们仍然清晰地记得始皇帝嬴政的威严。
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敬畏。
至于嬴政是复活还是假死,不是他们该问的。
凭借他们常年混迹于宫中的经验来看。
大秦要变天了!
…………
“如今大泽乡陈胜吴广起义,其势如燎原之火,不可小觑!他们竟然还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等惊世骇俗之口号,引得各地纷纷揭竿而起。”
“山东六国余孽趁机而动,纠集旧部,朝廷必须派出大军以雷霆之势剿灭陈胜吴广,否则让这把火继续烧起来天下将永无宁日!”
“不知道这一次开朝会陛下会不会前来,如今莫要说六国之地就连函谷关内,都是民生凋敝,百姓怨声载道,赋税沉重,土地兼并严重,许多人流离失所饿死者不计其数。就在这种情况下陛下还要大兴土木修建阿房宫,若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大秦江山危矣!”
“危急存亡之秋,陛下竟然下旨抓捕了丞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杰!蒙恬蒙毅两兄弟至今仍被关押,还有大批的忠臣皆深陷大狱之中,陛下在赵高那个奸逆小人的蛊惑之下,不断弱大秦以强六国。长此以往不出三年,大秦将会失去对六国的管控,奋六世之余烈打下来的基业全然荒废。”
朝堂之上,群臣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李斯喧闹不休。
他们神色焦虑,纷纷向李斯诉说着大秦目前的危局。
“李丞相,如今这局势愈发危急,可如何是好啊!”
“丞相大人,您可得想想办法,不能坐视不管啊!”
“丞相大人,你可急死我了,赶快说句话呀。”
众人叽叽喳喳,声音嘈杂不堪。
然而,李斯却仿若未闻,只是微微闭着双眼,一脸平静。
这也不怪群臣围着他烦扰,今日李斯面见了皇帝之后就闭门谢客。
无论外边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一律不管。
在群臣心中,如今唯一能与赵高抗衡的只有李斯。
李斯已然被视作最后的希望。
李斯心中暗自苦笑,这些大臣哪里知道,胡亥已经废了。
完全被赵高调教得不成样子。
在这个皇权大于一切的朝堂上,谁获得了皇帝的青睐,谁就有话语权。
掌握了话语权,也就变相的掌握了生杀大权!
他李斯看似是丞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只有他心里清楚,哪怕朝中的大臣加在一起向胡亥施压,也抵不过赵高一人。
李斯长叹一口气,心中默默想着:
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大秦必将二世而亡。
而自已,又能在这汹涌的浪潮中支撑多久呢?
大臣们见李斯不为所动,愈发焦急,声音也愈发高亢。
但李斯依旧紧闭双眼,不管他们如何说他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突然,一个尖锐且嚣张的声音骤然响起:
“如今大秦在赵大人的治理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你们这一群刁民在朝堂上胡言乱语,污蔑赵大人。”
“小心他来了,待会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阎乐昂首挺胸,目中无人。
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冷笑,眼神肆意地扫过一众大臣,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阎乐看着他们眼里的怒火,更加的得意。
这些人之前都是自已仰望的存在,费尽心力的去巴结。
可是现在,攻守易行了。
只因他有一层极其重要的身份:
赵高的女婿。
凭借着这一层身份,他便有了硬扛朝中诸多大臣的底气,甚至是丞相李斯。
他双手抱胸,迈着嚣张的步伐向前逼近,继续叫嚷道:
“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赵大人的英明决策,岂是你们能随意非议的?”
“信不信让你们去大狱中,陪冯去疾那个反贼!”
朝中大臣一时间敢怒不敢言。
只敢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阎乐。
可惜,眼神杀不死人。
就在不久之前朝中大批官员进入惨遭无理由抓捕,阎乐大概猜到赵高举行这次朝会的目的。
安插自已人。
使朝堂之上,从此变成他们赵氏一族的一言堂!
目前丞相的位子空缺。
阎乐认为赵高哪怕受到胡亥再多的恩宠,也不可能坐上丞相之位。
以自已与赵高的关系,不知……自已有没有这个机会!
阎乐上下将李斯打量了一番,轻蔑地说道:
“呦,这不是大秦的丞相大人吗?我还以为大秦的两个丞相都进去了,想不到外面还落下一个。”
“既然你没有被关入大狱之中,想必你一定是非常认同赵大人的理念。”
“不知在下说的可正确?!!”
阎乐当然知道为何赵高今日没有动李斯,那是因他的儿子李由驻守函谷关手握五万大军。
没有摆平李由之前,宰了李斯,以他们两父子的尿性,来一个里应外合进京勤王想要平息,还是比较麻烦的。
但这不妨碍阎乐借机恶心李斯,给他上眼药,从而获得赵高的欢心。
大臣们面露怒色,却又碍于赵高的权势。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斯,期望着来自丞相的反击。
李斯叹了一口气,今日面见陛下之后,他就抓紧写了一封奏折。
用来歌颂胡亥的功绩,迎合他的兴趣以此制定一些新的律法与政策。
当然在现有的基础上,肯定更加严苛。
此举只为获得胡亥与赵高的信任。
然后慢慢隐退,独善其身。
现在他却不能反驳。
反驳了阎乐就是反驳了赵高,反驳了陛下。
几个时辰前,自已已经引得胡亥不喜。
69書吧
甚至可以说是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
凭借多年为官的经验,他知道短时间之内绝不可触碰第二次。
否则,全身而退将成为一种奢望。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要是放在始皇帝时期。
眼前的这个阎乐,自已有100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竟敢对自已蹬鼻子上脸。
自已这个丞相,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又或者说是胡亥这个皇帝,做得太失败了。
可悲!可叹!
当初在沙丘真是鬼迷了心窍,被权力冲昏了头脑。
大秦如果亡了,自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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