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立在一边朝祖孙二人翻了个白眼，讥笑了一声，“宁暄，别假惺惺了，你也就是嘴里说着孝顺，实际上屁都不是。”
“老太婆好歹当年也是因为你，才半死不活躺在床上，你说你天天在大城市吃香的喝辣的，你倒是关心关心她啊。”
“你就算不为自已打算，也该为你奶奶想想，她这个年纪了，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你早点嫁个好人家，对她来说，才可以放心地撒手，你说是不是！”
老人家听到梅芳这么说，突然瞪着眼睛要朝她扑去，一双皮包骨的手紧紧扣着床板。
梅芳吓得后退了几步。
老人家虽然口齿不清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可她神智还是清楚的，知道宁建国跟梅芳合谋着要将她孙女嫁出去，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叫。
可终究没人能听清她的话。
宁暄呵呵两声，发出一阵冷笑，“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忽悠我嫁人吗？我不嫁，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不嫁？”梅芳很是猖狂地笑了两声，“你现在不嫁也得嫁！”
“什么意思？”
宁暄擦干净眼角的泪，“我不嫁人你们还能绑着我嫁吗？现在是法治社会，强取豪夺，要……坐牢的。”
梅芳听到坐牢两个字开始还有些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了。
她干笑了两声，“小贱人，你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唬住我，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让你嫁你就嫁，我看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管闲事！”
江婶也帮腔，“暄暄，小刘家里条件不错，人又长得一表人才，有房有车，你可不要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免得日后有你后悔的。”
“那是我的事，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
“江婶你别跟她废话了！”梅芳脾气蹭的一下又上来了，“宁暄，那刘家已经来了人了，100万的现金一捆捆直接送到了咱们家，其中三十万已经给你爸还了赌债，剩下的我都拿来付了房款了，咱家在这破地方住了好几十年，你看你奶奶，天天只能住在这个杂货屋里，你就不想让咱们一家过上好日子吗？”
她说的理所当然，宁暄的死活却无无人在意。
好像她不同意嫁人，就是全家的罪人。
宁暄哭着哭着笑了，一种无力感从头到脚，她看着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宁建国，咬牙切齿，“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就算是村口的一条狗，它都知道保护自已的狗崽子，你呢？连狗都不如！”
她饱读诗书，接受了高等教育，可她学的知识里，从来没有一条告诉她，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宁建国闻言暴跳如雷，直接狠狠抽了她一耳刮子。
宁暄被他一巴掌甩到了地上，她摸着半边脸，一边耳朵嗡嗡作响。
“你这个狗杂种，要不是老子，你早死了，当年……”
“宁建国，你闭嘴！”梅芳脸色突变，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宁暄，刘家已经找人给你俩合了八字了，彩礼咱们也花完了，你也别想着走了，这几天就在家里乖乖待着吧！”梅芳说完朝宁建国扬了扬下巴，他冲上去将宁暄的背包夺了过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全数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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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暄眼神一变，从地上爬起来，可还是慢了一步，手机已经被宁建国给夺走了。
“你想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
宁建国倒是反应快，一脚踹她小肚子上，“你要手机干什么？报警吗？别在关键时刻坏老子的好事，小杂种。”
她忍着疼痛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拼了命地拍门。
“爸，爸……你放我出去，我不想嫁！”
“你相信我，我现在已经在一家上市公司实习了，我转正后每个月的工资都打给你们！求求你，放我出去！”
不管她怎么哭，哪怕手都拍肿了，喉咙喊嘶了。
回应她的，只有一把在外面落上了的锁。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却是最无能无力的人。
老人家躺在床上歪着嘴咿咿呀呀地叫，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只有眼泪。
她说的是，“不要欺负我孙女！”
宁暄跌坐在地上，她昨天一晚没睡，今天坐了几个时候车又被宁建国打了，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奶奶……”她捂着小肚子，坐在老人床前，“我该怎么办？”
老人偏瘫加中风常年躺在床上，身体的肌肉早已萎缩，话也说不出了，只默默看着她流泪。
这间房子里有个很小的洗手间，宁暄打了一盆水，开始给老人擦起了身子，她将自已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都讲给老人听。
她不厌其烦，老人安安静静，眼神都在她身上。
现在手机又被宁建国收走了，宁暄不知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自救。
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逼着嫁人啊。
下午宁晏从学校回来，吵吵嚷嚷要见她。
“妈，听说我姐回来了？她人呢？”
梅芳继续嗑瓜子，心情美滋滋，“去去去，赶紧去做作业！”
这梅芳一肚子坏水，她生的儿子倒不怎么像她，对宁暄还颇有几分亲近。
宁晏见他妈眼睛一直死盯着她奶奶门口，他的眼神也跟着看去，那上面用铁链拴着，落了好大一把锁。
“妈，你怎么把我奶奶锁起来了？你还是人吗？”他怒气冲冲。
“呸！小孩子，你知道什么？”
梅芳起身揪着他的衣领往房间拖，“等会吃饭了你要是还没做完作业，我就把吃的全喂狗，听到没？快进去！”
宁晏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妈，你是不是把我姐也关那里了？”
他劈手指着那扇门。
难怪他刚刚放学回来就看到好几个人凑到一起，说他们家的闲话。
有人叫住了宁晏，冷嘲热讽，“哎呀，你们看，吸血鬼儿子回来了！”
“这家人真不是东西，一大家子人有手有脚却整天游手好闲，每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如今正可劲抓着自家女儿薅钱呢。”
“可不，那宁暄长得多漂亮啊，重点大学的学生呢，读那么多书有屁用啊？现在还不是跟咱们一样，要回来嫁人。”
“呵，你能跟人家比？人家卖身钱100万呢？”
宁晏再也听不下去了，捂着头冲回了家，
宁晏见她妈不说话，握起拳头朝她吼道，“你这个毒妇，等我长大了娶了媳妇，也虐待你，把你锁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梅芳闻言朝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老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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