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地落着,雪花经过宫檐下挂着的金雕灯笼,就被逐渐消融……
近一些的,在空中便不见了踪影,稍远些的,摇曳着融化了半边的残躯,落到女童的肩上。
“皇宫之中禁止逗留,你是哪家的孩子?”
一道童稚的声音响起,金雕灯下拉开了两排长长的黑影。
蜷缩坐在阶梯上的女童诧异地抬起头,眼前是两排整齐的婢女,靠前的两名婢女弯腰撑伞,为最前方的一名与自已年纪相仿的女童遮雪。
“小姐问你话呢?你是哪家的孩子?”
左右撑伞的一名女婢开口,轻喝着那阶梯上坐着的女童。
“别吓着人家。”一身锦貂狐裘,满头华冠玉簪的小姐不满地望了那名开口的女婢一眼,她连忙低头退了一步。
“家父谢子安,我初到京都,并不知晓宫中的规矩。”
她虽然极力使自已镇静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谢叔叔的女儿?你是清愁?”
那千金小姐似乎很是惊喜,不顾身后众女婢的呼喊,径直跑出伞外,几步跨上了阶梯,并排着坐到她身旁。
“小姐……小姐!”见此情形,二十余名女婢急的仿若热锅上的蚂蚁,火急燎燎都要冲上来。
“滚开!都别过来!”
小姐气得粉腮直鼓,伸手指着她们。一众女婢又赶忙退了回去,照原样排成两列。
“你是楚霞?”那女童望着她的样子,想起爹爹每次给自已寄的信件跟东西里,她都会往里面捎些礼物。
清愁也有回过信件跟礼物,两人在此之前虽然从未谋面,却也算相识。
“早些时日就听爹爹说你要来了,可把我盼坏了。”
楚霞脱下脖颈上的白狐围脖,披在她的身上,一边看着她,心下愈发欣喜。
“你自已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爹爹有事忙去了,我自已在这里等他。”清愁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将头埋到两膝之间。
“哼……跟我爹爹一个样,忙起来就把女儿抛到脑后,不知道还以为那个什么……泽朗帝,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呢。”
楚霞呦起嘴不屑地讲道,一番话将所有婢女吓得跪在地上。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清愁闻言也是略有惊异,看着这个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徐家小姐。
“这有什么?放心好了,到了中天域,就算是皇宫里头,有我罩着你,谁都不怕!”
楚霞一本正经地讲着,伸出戴着蚕丝手套的小手,在胸脯前拍着保证。
“噗……哈哈!”清愁看她胡乱吹嘘的样子,一下子忍俊不禁,捂着嘴轻笑道: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呐,谢小姐。”她恶趣味地在清愁脸上亲了一口,又抱着她开怀大笑着。
原本孤身一人在落雪宫檐下冻得瑟瑟发抖的清愁,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好似也并没有那么冷了……
“青!清愁!你醒醒!”
楚霞在一旁哭喊着,摇动着自已的身体,但她只觉得身体好沉、好累……
“楚霞……。”躺在地上的清愁虚脱的声音响起,楚霞听到匆忙跪伏到她头畔,回应道:
“我在!我在这!”
“我方才又梦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别说这些,你先好好休息,留点力气。”泪花在楚霞眼眶里打转,她摇着头。
“你听我说……我…我走不出这里了。”清愁吐出每一个字,她的心便沉下一分。
“昨天的那枚丹药,是不是……你拿烧饼换来的?”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掉落,楚霞咬着唇,不断摇头。
“咳咳……就知道你傻……”
清愁眼睛睁不开来,歪起头猛地咳出几口鲜血,又砸回草堆上急促喘息着。
“我……我兜里还剩半张烧饼……你带着上路,还能撑到进城……。”
“不!我不要,你怎么尽说这种傻话!”
楚霞哭喊着,抛下她感觉不到一点温度的手,往洞外奔去。
“我去给你找大夫,一定!一定能治好的!我们一起走……。”
耳边楚霞的奔跑和哭喊声越来越远,清愁憔悴的眼角划过冷泪,就连艰难的喘息声都渐渐微弱下去……
“救人!你们谁是郎中?会治病都行……。”
“求您了,她快死了,谁救救她?!”
冰天雪地里,楚霞奔跑着阻拦着赶路的流民们,她浑身脏乱,不知在雪地里摔倒了多少次才到这里来。
“我不是郎中,你找别人吧。”
“滚开!没看到我着急赶路吗?前面就是惠安城了,你们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挡什么路,死就死了,这世道,哪天没死人呐。喏!你看,那就一个……。”
“趁早埋了吧,这荒郊野岭的,小心被人吃了……。”
回应她的,有同情、有嫌弃、更多的,是不耐烦与冷漠。
他们蜂拥赶路,惠安城就在前面,进了城,他们才有机会活下去。
“各位!各位!”
楚霞紧追着流民们前进的大部队,将其拦腰截断,跪在他们前行的路上,大声喊着:
“人命关天!有人会医术吗?求求您帮我救个人,以后我就算给您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见路上的流民停了下来,目光齐聚,她嘶哑着喉咙接着喊着,声音一时竟让风雪都好似变得安静了些许。
“求求诸位!救救我们吧!”她哭喊着,跪伏着瘦弱的身子不断磕头。
人群里许多身影动了,朝她走了过来。
“您……您是郎中?”
楚霞看着抬起沾雪带血的额头,惊疑地望着眼前的黑脸大汉。
“可不是嘛,小姑娘跟我走吧。”黑脸大汉不怀好意地奸笑着,伸出自已的脏手就要去抓楚霞。
“你不是大夫!我不信你!”楚霞拍开他的脏手,退开起身准备逃离。
“不识抬举!”黑脸大汉笑脸一狞,大手径直抓住楚霞的衣领,用力一拉,便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她白皙娇小的柔肩。
“啊!你放开我!”楚霞尖声叫着,双手用力捶打大汉拽着自已的手,可根本无济于事。
“小娘们藏得够深啊,居然还会束胸秘术,要不是你自已跑出来叫嚷,还真发现不了……就让哥哥好好滋润滋润你!”
黑汉子猥琐大笑着,双手拉过楚霞的布衣,径直将她上身的衣物全部撕裂开来,连带着束胸的红丝带一同掉落。
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众人眼前,美妙的胴体被无数贪婪的目光聚集。
“啊!还敢咬我!”黑脸大汉看得正沉醉时,突然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那死丫头正死死咬住自已的右臂,鲜血不要钱地往外冒。
69書吧
左臂松开布衣,在空中抬起,黑脸大汉下狠劲抡向楚霞的脑袋。
“砰!”的一声,大汉沉重的拳头在离她脑袋只有几寸的距离时,被另一只手掌阻挡攥住。
“哪里来的臭道士,敢坏你爷的好事,找……啊!!!”
黑脸大汉突然高声痛呼起来,他被攥住的左手连带着整条左臂,瞬间就被硬生生拧断下来。
“啊!我的手啊!”大汉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着,剧烈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地喊着。
大片鲜血染满雪地,在地上扑棱了一会后,大汉便停止了挣扎,大量的出血带走过多的热量……他的身体很快就被冻僵,最后成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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