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黎父铁青着脸,环视一圈众人。
“阿爹,姐姐用驱蚊炉砸我,赵嬷嬷为了护住我,脑袋被砸了一个大洞!”黎蔓月率先告状。
赵嬷嬷适当地捂着还在冒血的额头“哎哟”不断,“老爷,老奴贱命一条,破了脑袋不要紧,这要是月姑娘被砸到,那可是破相的大事!”
黎洺州也跟着告上一状,“阿娘,孩儿脸上的伤也是黎昭所为,她太霸道,太可恶了!”
黎母瞧见黎洺州唇角的淤青,顿时心疼得紧,扭头呵斥一言不发的亲生女儿:“黎昭,你未免也太跋扈不讲理了些,竟是对自家人下如此狠的手,早知你这般顽劣不堪,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进黎府的门,好好的家被你搅得乌烟瘴气!”
望着只听他人一言之词就指责她的黎母,黎昭无话可说,只静静凝视这位生了她,却没有养过她的女人。
即便她已经回到黎家半年,她的亲生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真正接受过她,把她当成自已的孩子来看待。
一旦她与其他人起了冲突,她的亲生母亲会毫不犹豫站在她的对立面,从未给过她应有的信任。
“你看着我做什么?”黎母不悦,眼里闪过烦躁与厌恶,“别以为你不做声,我就会饶过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平日里我就是太纵着你,这才让你养成无法无天,对至亲下狠手的恶毒性子!”
在这一刻,黎母似乎忘记眼前的少女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
她一心护着自小养在身边的一双儿女,把跟前的少女当成敌人来看待了。
黎昭张了张唇瓣,想要辩解的话到了嘴边,突然间又说不出来了。
恶毒的性子,这是有多恨,有多厌恶,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形容自已的亲生骨肉。
黎昭不仅一次怀疑,她也许不是黎家的女儿,可能是他们搞错了,否则,黎母为什么能用这种狠毒的话来形容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顾她本就不好的名声。
孟冬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视线模糊地盯着黎昭挺得很直却很清瘦的背影。
哪怕看不到姑娘的脸色,她却能从这个背影判断出,姑娘此刻的心一定不好受。
黎蔓月见黎母站在她这边,还当着众人的面责骂黎昭的不是,她得意地勾了勾唇,递给了黎昭一个挑衅眼神。
亲生的又如何,黎母最后还是站在她这边。
黎洺州皱了皱眉,觉得黎母骂的有点过了,可又想到黎昭扇他巴掌时,都不带犹豫,他干脆眼一闭,脸别开,不再插手这事。
黎昭的性子太差,就该让黎母好好教训一下她,免得她日后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黎父什么话也没说,只挥挥手让旁人下去,毕竟是家事,又事关两个女儿的名声,有些事得关起门来处理。
殊不知,就是他这一屏退下人的做法,让黎母误会了去,她当下开口命身边的刘嬷嬷:“刘嬷嬷,你去一趟祠堂,把金麟鞭拿来,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逆女!”
去祠堂拿金麟鞭,这是要动家法的节奏。
黎家世世代代,金麟鞭从来没有用在姑娘家的身上过,只因姑娘们身娇体贵,承受不住这责罚,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也只是被罚跪祠堂,从未有过动家法的过往。
如果今夜这金麟鞭用在黎昭身上,那可是奇耻大辱!
刘嬷嬷一惊,没敢动,而是看向黎家的掌权人,黎父。
不打算插手的黎洺州,也被黎母准备动家法的意图震惊住,他赶忙出声:“阿娘,黎昭跟我们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动家法会不会太过了点?”
“小打小闹?”黎母冷冷盯着黎昭,“你们姐弟俩跟她是小打小闹,她跟你们可不是小打小闹这么简单!”
“哎呀,阿娘,我们三个真是小打闹,至于赵嬷嬷头上的伤,那是我不小心砸的!”黎洺州主动揽责任,他骂归骂黎昭,可从来没想过要害她。
黎昭有些意外,黎洺州居然会帮她说好话。
黎蔓月见黎洺州替黎昭包揽责任,她嫉妒到发狂。
黎母不信小儿子说的话,认为他是在包庇罪犯,她无可奈何道:“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她侧目扫了眼还站着不动的刘嬷嬷,“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金麟鞭拿来!”
刘嬷嬷十分为难,看着一直沉默寡言的黎父。
黎昭“扑通”一声,跪到黎父面前,哽咽道:“阿爹,你送女儿回江北吧,留在这里,女儿迟早会被欺负死!”
她没有第一时间向黎母求饶或者辩解,因为她很清楚,黎母总是无条件偏向黎蔓月,与其浪费口水,她还不如让黎家真正的掌权人做出准确判断。
孟冬也跟着跪在地上,“咚咚”用力磕了两个响头,“老爷,我家姑娘自小就像浮萍般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才找到家人,回到双亲身边,原以为能过上安枕无忧的生活,却不想,在府里的日子,还不如在外继续漂着!”
“又提江北,我说了几遍,不准你再提江北,你自个也答应过了,结果每次一有什么事就哭闹着要去江北!”黎母一听到江北二字又炸了,“江北那地方是有黄金等着你去挖,还是有银票给你捡?!”
“阿娘,你莫气,姐姐不是有意的,可能江北有姐姐放不下的人。”黎蔓月看似在安抚黎母,实际在暗戳戳倒油。
黎母联想到那个小木匠,她激动上前,巴掌“啪啪”地落在黎昭身上,她嘴里气急败坏地骂着:“要死啊你,让你别再想着那瘸子,你偏惦记着,他有什么好,你是想气死我才甘心吗?!”
黎昭埋着脑袋,没有说话。
孟冬扑在黎昭身上,哭道:“夫人,求你别打了,姑娘的身子骨禁受不住你这么打!”
黎蔓月被突然发疯的黎母吓到,她不明白黎母为什么会对养大黎昭的小木匠如此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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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黎昭与那小木匠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并非简单的收养关系。
“阿娘,别打了!”黎洺州尝试拦着黎母,不忘在黎昭耳边低声道,“不想继续挨打就快向阿娘道歉,说你不敢了,说以后再也不提回江北的事!”
黎昭低着头,乌发垂在她脸颊两侧,挡住她的神情。
她并不认为自已有什么错。
她从来不觉得,收养她,养大她的哥哥,是什么不能提及的污点。
相反,在她心里,十个黎家加起来都没有她哥哥一个人重要。
“行了,你想把孩子打死吗?”黎父终于舍得出声了。
黎母这才终于停下拍打黎昭的举动,怒气未消地说:“老爷,请家法吧,不狠狠打她一顿,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教她!
只有疼了才能让她牢牢记住教训,省得以后再犯下同样的过错,之前是我们太宠着她,这才导致她对手足下狠手,不听我这个当阿娘的话!”
最令黎母生气的点不是黎昭残害手足,而是她与黎昭说了好多遍,不准再提江北,偏偏黎昭就是不听,硬是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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