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黎昭受不了地甩开男人的手,半弯着腰,粗喘着气,再跑下去非吐血不可。
“跑不动也得跑。”说着,霍行屿就去拽她的手。
黎昭闪躲,不耐烦地说道:“人家是来追杀你的,又不是追杀我,要跑你自已跑,别连累我!”
这样子说很没良心,但这是实到不能再实的话。
“你蹭车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连累你?”霍行屿讥诮一笑。
黎昭理亏,可嘴硬得很,“我又不知道你会被这么多黑衣人追杀,我要是提前知道有这一劫难,我就是走到累死也不会蹭你的马车!”
霍行屿脸一沉,也不再勉强她跟他走,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扭头正要离去,结果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将他们两人团团包围。
黎昭吓得心肝一颤,立马离霍行屿远点,与他撇清关系,讨好地对一众黑衣刺客说道:“各位大哥大爷,我就是一个蹭车的,我不认识他,你们冤有头债有主,看准了人寻仇,可千万别伤及无辜啊!”
霍行屿蔑了蔑她,没有说话。
领头的黑衣刺客却一声令下:“全杀了,一个都不许留!”
黎昭:“?!”
意思是,无论她认不认识霍行屿,都、得、死!
她也太倒霉了吧!
诸多黑衣刺客举着长剑杀来。
霍行屿徒手躲过一把黑衣刺客的长剑,手用力一挥,顿时血液飞溅,冲在前面的刺客纷纷捂着脖颈倒地,不一会便没了气息。
黎昭瞪大眼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已翻脸太早了。
还以为这家伙手无束缚之力,结果人家厉害得很!
霍行屿不稍一会的功夫便杀出了一条道路,临走前,他侧目而视,朝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黎昭伸手。
“想被他们乱刀砍死,还是随我走?”他冰冷冷地问。
黎昭看了看剩下来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黑衣刺客,又扫了扫男人掌心的血渍。
不知是他的血,还是那些死去黑衣刺客的血。
霍行屿没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见她没反应,他作势就要收回手。
“等一下!”黎昭急忙道,弯腰捡起脚边的长剑,抓着一截衣袖,然后握住男人收到一半的掌心。
小声嘀咕着:“你的手有点脏。”
霍行屿:“。。。”
“矫情,你的脸比我手脏多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字眼。
“我又看不到。”黎昭理所当然道。
霍行屿闭嘴了,掌心一使劲,攥紧黎昭的小手,拉着她边跑,边与拥上来的黑衣刺客厮杀起来。
黎昭紧随男人的步伐,做到不拖后腿,必要的时候给杀到跟前的黑衣刺客补上一刀,还别说,混乱中被她趁机斩杀了五六个黑衣刺客。
等霍行屿杀完一波黑衣刺客,下一波黑衣刺客又源源不断冒出来,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几波黑衣刺客,霍行屿突感胸腔间一疼。
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毫无预兆,“噗”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来,原本还在挥剑厮杀的动作停了下来,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黎昭被他带得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慌忙询问:“你怎么了?!”
她全程跟他,盯着他,压根没看见有黑衣刺客伤到他分毫,他怎么就吐血了?
“无碍!”
霍行屿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第二口血,面露痛苦地捂着阵阵泛疼心口。
不知是忽然使用了武功,还是其他,蛊毒竟是在这种时候发作了!
他武功暂时没了不说,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劲。
黎昭谨慎盯着越来越逼近的黑衣刺客,在霍行屿耳边小声说道:“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他们过来了,你快起来杀了他们!”
霍行屿微喘着气,“扶我一把,往左后方逃!”
黎昭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听从男人的话。
她费力扶起他,往左后方踉踉跄跄跑去。
“追!”
黑衣刺客对他们穷追不舍。
霍行屿一面在黎昭地搀扶之下跑着,一面不断回首对付追杀上来的黑衣刺客。
虽武功没了,但底子还在,对付几个黑衣刺客还是可以的。
跑没多久,黎昭刹住脚步,心如死灰地望着汹涌澎湃的大河。
“这就是你指的路,现在怎么走?!”
她恨得牙痒痒地问男人。
前面是追上来的黑衣刺客,后面是汹涌的大河,除非他们长了翅膀飞到对岸,否则今晚是必死无疑!
霍行屿一派从容淡定:“找条船渡河吧。”
“我上哪给你找条船出来?!”黎昭离谱大叫。
“没有船,那只能跳河靠自已游。”霍行屿盯着已经追上来的黑衣刺客。
这群黑衣刺客似乎知道他武功没了,毫无顾忌地挥剑涌上来。
“我不会游水!”黎昭急出一头冷汗,眼见着一个黑衣刺客手中的剑就要划到她身上来,她下意识举起长剑一挡。
“铿锵”一响,利器与利器相撞发出的刺耳声响。
霍行屿手中长剑一挥,结果了想杀害黎昭的黑衣刺客。
“你要么随我一块跳河,还有一线生机,要么留下来等着被这群刺客千刀万剐。”
他好心给她选择,为今之计,对他们来说,跳河不失为一条生路。
听了他这话,黎昭快要气死了,同时也意识到了什么。
“你明知道这边有一条大河,还故意指路让我过来这里!”
“没错,确实是如此,你还不算太笨。”霍行屿夸了她一句。
黎昭欲哭无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与你无冤无仇!”
霍行屿低低笑了,眉眼疯狂。
“因为,我想多一个人给我陪葬。”
语毕,他拽着黎昭的手一用力,整个人往奔流不息的大河坠去。
黎昭被他带得一起摔下去,她惊恐地呐喊被“簌簌”河流巨响吞没。
岸边的黑衣刺客见两人跌入河道之中,很快不见了身影,他们没有跟着跳下去,而是退下将此消息回禀主子。
“咕噜噜——”
“咕噜噜——”
“咕噜噜——”
坠河的黎昭,拼了命地挥舞四肢,想浮起来吸口新鲜空气。
然而,无论她多努力,都无法浮起身子,反倒是被迫喝下不少河水。
耳边“嗡嗡”作响,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感觉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体像块巨石般往河底里沉去。
她快要死了吗?
她还不想死!
她还没报上一世的仇!
她还没回江北见到哥哥!
69書吧
她不想死!
纵使黎昭有再多不甘心,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默默发誓,此生绝不再蹭他人的马车!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她似乎看到了一道黑影朝她游来,向她伸出相救的手。
她想去抓住,可再也没了力气。
是谁来救她了?
是谁会来救她?
……
“小贱种,我会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我打死你这个小贱种!”
女人五官狰狞,歇斯底里地骂着,拳头和脚不停往蜷缩在角落的小姑娘身上打去。
“阿娘,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无论小姑娘如何求饶,女人就是不停下动作,反而越打越来劲,眼睛都打红了。
……
女人瞪大凸起的双眼,手死死掐在小姑娘脖颈间。
她无比厌恶地说:“这就是你的命,是你欠我的,是你们欠我的,我掐死你!”
“阿娘,别杀我,我知道错了……”面色不正常涨红,呼吸不上气的小姑娘流下泪水。
……
女人恶狠狠地将小姑娘按进水缸里,癫狂地骂着。
“你怎么还没死?!天生命贱的小东西,我淹死你!”
小姑娘想像往常一样开口求饶,希望能获得一丝生机。
可是她一张嘴,水就往她嘴里灌,只能发出“咕噜噜”呛声。
被迫喝下一肚子的水,鼻子又喘不上气,她肺要被憋炸了。
太痛苦了。
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隔壁的婶婶那么爱自个生的女儿,为什么生她的阿娘,就不能像隔壁婶婶爱自已女儿一样爱她?
她感觉快撑不下去了……
在她快放弃之时,耳边传来焦急呼唤。
“炸春卷!”
“炸春卷!”
“炸春卷你醒醒,别死!”
随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她感觉自个的脸被拍得“啪啪”响,力道还不小,挺疼的。
是谁?
她不是被阿娘按进水缸里头了吗,为什么还能感觉到脸被拍得很疼?
阿娘?
那女人不是她的阿娘!
黎昭一激灵,猛然睁开双眸,映入瞳孔的是浑身湿漉漉,见她终于醒来,松了一口气的霍行屿。
“可算是睁眼了,再不醒来,我都准备挖个坑把你埋了。”
霍行屿疲倦地瘫倒在一旁,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
为了抓住她,不让她被河水冲走,费了他老大劲,险些没能从河里起来。
黎昭目定定地望着夜空的繁星,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还以为自已这次死定了。
她侧头,瞧着身侧的男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是他救了她。
为什么?
明明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
“你为什么救我?”
她哑着声,问出了口。
霍行屿歪头,对上她的视线:“救了就救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黎昭哑然。
歇够了,霍行屿站起身,瞥了眼无动于衷的黎昭,他伸脚轻踢了她两下。
“走了。”
黎昭重重吐出一口气,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
夜里的河边温度比较低,风拂过带了些水汽,又冰又凉。
“哈欠”
黎昭打了一个大大喷嚏,冷得哆嗦了一下,快步追上霍行屿的脚步。
当靠近他时,她故意抬脚朝男人的小腿上踹了一下。
前行的霍行屿脚步一止,困惑回头:“有事?”
“没事。”黎昭搓着双臂,从他身边走过。
“没事你还踹我?”霍行屿气笑了,这小没良心的,刚刚就应该让她淹死才是。
“我的脸到现在都还疼着,踹你一脚不为过吧。”黎昭指了指自个的脸颊。
霍行屿斜了眼她白皙脸上有点明显的巴掌印,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适才扇她时,他是用了点力气。
但他这不是以为她死了么。
这话霍行屿没有说出来,他严重怀疑自已要是说出这话,黎昭绝对还有下一句反驳的话在等着他。
两人不清楚飘到了哪里,走了有一会没找到有人家的踪迹,最后还是寻了一处小山洞临时过夜。
火是霍行屿生的,干柴是霍行屿捡的,就连吃食也是霍行屿找的。
黎昭只坐着等火烤,等吃的就行。
烤好野鸡,霍行屿撕下一个鸡腿递了过去,视线落在黎昭还在滴水的乌发上。
没忍住问了一句:“你确定不脱下湿衣服烤烤吗?”
黎昭接过热乎乎的鸡腿,也不管会不会被烫到,直接啃了起来,边吃,还边往火堆里靠了靠,想汲取多些温暖。
“我这样也能将衣服烤干。”她看都不看男人一眼,如此说道。
她倒是也想脱下湿衣服,只是她一旦脱下外衣,秘密肯定会暴露。
霍行屿是救过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此处稀无人烟,要是霍行屿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她想求救都没地求救,还是多点心眼,警惕些为好。
“你确定?”霍行屿除了质疑还是质疑。
他的外衣早就脱下放在一旁烤了,身上的里衣才刚烤干穿上,对于黎昭死活不肯脱下湿衣服的行为,他表示很不理解。
“你哪来的那么多话,好好吃你的鸡不行吗?”黎昭被问起了脾气。
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本就不舒服,他还在不停的问,非常招人烦。
而且,她感觉被河水这么一泡,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体,似乎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看你个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霍行屿冷嗤,好意关心她,她还嫌烦,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黎昭背过身,不想理他,默默吃着手中的鸡腿。
也不知道此地是哪里,是否能在短时间内赶回阳城。
穆鹤斐陪黎蔓月过来东映镇,万一他们一时兴起跑到阳城的庄子,她不在庄子养病的事迟早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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