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忧心忡忡,就着湿衣服睡下。
霍行屿见她湿哒哒的睡下,到嘴的关心终是咽下腹。
小东西没心没肺,防他跟防贼一样,他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被怼。
想是这么想,霍行屿的手上却不断往火堆里添柴,让火烧得更旺些。
后半夜。
黎昭被身上的半干半湿衣服冻醒,她蜷缩着,打了一个哆嗦,往火堆里靠了靠。
烤了一会,手脚依旧冰冷,她感觉后背泛酸,有点像是要得风寒的征兆。
她暗叫不好。
这时候生病绝不是什么好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感染了风寒,以她的身子骨肯定熬不过。
迟疑了片刻,黎昭坐了起来,她回头,原是想查看男人睡没,结果发现脚边放了一件已经干了的外衣,而且还被叠得方方正正,那是霍行屿的衣服。
这是给她的?
男人什么时候放的?
黎昭拿过衣裳,有些呆呆傻傻地看着躺在洞门口的背影。
不明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明明,她对他平平,有时甚至还怼他,没给他好脸色,他却是待她这般不错。
黎昭捏紧手中的干衣裳,心里微热。
她好像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喂——人?你睡了吗?”
她朝男人的背影喊了喊。
隔了一会,男人仍旧背对着她,纹丝不动,想来是睡着了。
睡着就睡着了吧,等明日醒来,她再问他名字好了。
黎昭这样想着,背过了身,小心翼翼将身上的半干半湿衣服脱下。
期间,她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几眼霍行屿,确定他还保持背对的姿势不变,她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在黎昭回过头,专心脱衣服之际,原本睡着的霍行屿,不动声色地翻过身。
他支着脑袋,轻挑着眉梢。
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露出来的凝白后背,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她瘦弱的薄背仿佛泛着光。
唯一可惜的是,在那片白皙后背上,斑斑点点,遍布了不少旧伤痕。
有鞭子抽过的旧伤疤,有红铁烙印过的烫伤疤,更有利器划下的伤疤等等……
霍行屿越看眉头越紧蹙,所以,这就是她不肯脱下衣裳烤干的原因?
小小年纪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得了这一身疤痕。
这些还是能看到的地方,看不见的位置可能有更多伤疤也说不定。
霍行屿心间涌上微胀,没忍住问道:“这些伤是谁打的?”
突来的问话吓了黎昭一大跳,她火速套上宽大的干衣裳,将自已包裹得严严实实。
确定不会被发现一丝破绽,她回过头,恶狠狠瞪着不知看了多久的男人。
“你装睡!”
“卑鄙!”
她恼怒骂了两句。
对男人的感激在这一刻瞬间消失殆尽。
幸亏她背过了身,不然非被他看光光不可!
无耻的老男人,亏她还觉得他人还不错。
被骂,霍行屿一点也不生气。
他慢悠悠坐了起来,对上那双饱含愤怒的眸子,他似笑非笑。
“我可没说我睡下了。”
“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应我?!”黎昭死死瞪着他,想将他的贼眼挖出来烤。
“好笑,我为什么要回应你?”霍行屿无视黎昭杀人眼神,痞痞一笑。
黎昭一噎,小脸涨得通红,憋了半晌,她又骂了一句:“登徒子,不要脸,偷看我!”
“哈”霍行屿被她这番话逗笑了,“你有的,我都有,就你这干巴巴豆芽菜身材,我还嫌污了眼。”
黎昭被气得脑壳“嗡嗡嗡”响,这臭不要脸的偷看就算了,还理直气壮嫌弃她身材干巴!
“没品!”
她捡了块小石头丢过去。
霍行屿歪头,轻松躲开,“啧”了一声,鄙夷道:“瞧瞧你这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黎昭恨得牙痒痒,说又说不过他,打嘛,更是打不过,她只能干瞪眼。
瞧着她腮帮子气鼓鼓,被气得不轻的模样,霍行屿感到好笑,又觉得她有点可爱。
没错,是可爱。
意识到自已在想什么,霍行屿重重拍了自已额头一下,试图将这离谱想法憋回去。
那小东西是个男娃,他怎么能觉得她可爱呢!
这样搞得他就跟变态一样。
“有病!”见男人打了自已一巴掌,力道看起来还不轻,黎昭后退了一下,尽可能远离他。
霍行屿“嚯”的一声,倏然起身,沉着一张俊脸,大步朝她走来。
黎昭见状,生起了不好预感,警惕地盯着越来越靠近的男人,她警告道:“给我停下,再上前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慌乱地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紧紧握在掌心,做好随时砸死男人的准备。
霍行屿没有听从她的话停下来,而是径直来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看她。
男人庞大的身影将娇小的她完完全全笼罩起来。
黎昭疯狂吞咽口水,双眸睁得圆溜溜的,尽可能稳住不让自已先慌。
“你、你想干嘛?”
“我我我喜欢男的……啊呸!”
察觉到说错了话,黎昭立马纠正。
“我喜欢女的,哪怕你长得不错,我对你也不感兴趣,所以、所以你死心吧!”
害怕男人对她欲行不轨,她率先说道。
大越国民风还算开放,有钱人家养兔儿爷很正常。
男人刚看了她后背,她很难不往那方面想去。
霍行屿唇角一勾,尽显痞子气。
他半蹲而下,与黎昭近距离面对着面。
他没有说话,只意味深长地观看她脸上的各种情绪变化。
黎昭被他看得浑身难受,鸡皮疙瘩爬满了一后背。
实在受不了,她低吼:“你到底想干嘛?!”
她掌心握着的石头越来越紧,神经紧绷,到达随时崩断的边缘。
她该怎么放低他的警惕心,然后砸破他脑袋?
似乎是欣赏够她小脸上的紧张表情,霍行屿顽劣一笑,低沉道:“你对我不感兴趣,我倒是对你挺感兴趣,怎样,要不要给我做暖\/床?”
说着,他修长如玉的食指挑起她小巧下巴。
“干巴是干巴了一点,但吹了蜡烛都是一样。”
黎昭:“。。。。。”
这王八犊子,她要杀了他!
愤怒、羞恼、耻辱等各种情绪交织在她心头,黎昭没有冲动对他出手,而是软和了态度。
一双眸子无辜地眨巴着,水灵灵的非常动人。
她小脑袋歪了歪,脸颊乖巧地蹭了蹭他手背,想借此迷惑他,然后一石头送他归西。
这种蛊惑人的小伎俩,她从小用到大,无一失手过。
“哥哥,倘若你想,我愿意配合你。”
黎昭张了张殷红唇瓣,吐出撒娇的话语。
在她还想进一步魅惑男人之时,
霍行屿一个恶寒,明显一颤,应激地缩回手,用力在衣服上蹭着,好像他那只手上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就闲着无聊逗一下你,你小子可别当真啊。”
他无比嫌弃地睨了她一眼,好似她是什么不可饶恕,又像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69書吧
应该是她刚刚那下子恶心到他了。
黎昭呆滞,没曾想他会是这种反应。
啥?
他说,他在逗她?!
火气没有因此而熄灭,反倒是蹭蹭往上涨,黎昭真的很想砸死这家伙。
“你不会当真了吧?”
霍行屿见她还呆愣着,极其坏地嘲笑她。
“就你这瘦巴巴样,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黎昭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喜欢你一样!”
“你刚刚那反应不像讨厌我。”霍行屿忽然凑近她,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小红痣。
黎昭一惊,脖颈僵直得跟老树干一样,没有往后躲,更没有往前探,仿佛她稍微有点动作就会输了一样。
她清澈瞳孔里倒映他的脸庞。
“我、我是看穿你的表演,配合你一块演而已,傻子!”她努努嘴,不服输道。
“是吗?”霍行屿笑了,“我看你一点也不像演的。”
“我看你才不像演的!”黎昭不服气,故意直着脖颈往前凑近一分,能清晰感受到喷洒在脸上的热气,她脸颊控制不住烧红。
“我来真的,当然不像演的。”霍行屿倾身朝她压去。
唇角顽劣勾起,声音暗沉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来做点助眠的事情吧。”
黎昭傻眼:“?!”
搞什么?!
摸不准男人来真的,还是在戏耍她,黎昭拿起石头奋力一砸。
霍行屿闪身躲开,同时也从她身上起来,手里拿着她刚换下来的半干半湿衣服,站到安全位置上,垂头抖肩低低笑着。
他在笑话她认真了。
黎昭无语到想杀人,三番两次栽到一个人手里!
狗男人!
这贱人,就贱吧他!
笑够的霍行屿,坐到火堆旁,将半干半湿的衣裳摊开,放在一边烤着。
黎昭坐了起来,经过男人这一闹,她身心疲倦,刻意离某人远远的,不想再被他戏耍。
好在,霍行屿没有继续作妖,黎昭渐渐放下戒备,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模样。
霍行屿侧目而视,看着她困倦不已的样子,他唇边笑意加深。
逗了这小子两次,她倒是没那么紧绷了。
“唉,别睡,你还没告诉我,你后背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霍行屿伸手,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脸颊。
黎昭吃力撑着沉重眼皮,嫌弃地摸了摸被弹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放松下来了,还是被火烤得太过舒服,她不加掩饰,直言道:“我阿娘打的。”
她屈起双膝,脑袋舒舒服服靠在膝盖上,眼眸半敛,快要睡着了。
“亲生的吗?你做了什么,她要下这样的狠手。”霍行屿见她此刻就像一只收起爪子的小奶猫。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竟舍得对自已的亲骨肉下如此狠手。
看她后背的伤疤,根本就是冲着要她命动的手。
“不是亲生的,我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单纯不喜欢我……”黎昭拖长腔调,话还没说完,眼睛先合上,陷入了沉沉睡梦中。
她就那样坐着,窝成一团睡着了。
人们常说,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睡觉会蜷缩成虾米状,就像黎昭现在这样。
“小东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活成了这样子。”
霍行屿温声,抬手,指尖略微心疼地碰了碰她的乌发。
能遇到她是个意外,又意外得知她一后背的密密麻麻伤痕,霍行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次日。
黎昭率先醒来,趁着霍行屿还没醒,她赶忙拿过自已已经干了的衣服。
这次她学聪明了,全程盯着霍行屿,直到换上自已的衣服,她才收回目光。
换好衣服,她摸了摸温度正常的额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染上风寒。
这时,霍行屿也醒了,他偏眸看了一眼她,面色微白,嗓色格外暗哑:“醒了。”
“嗯”黎昭起来,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你也快点起来吧,我想回家了。”
霍行屿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你家在哪?”
“阳城。”黎昭说道,往山洞外走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太阳高挂,温度略高。
昨晚天黑没注意到周身环境是什么情况,现在乍一看,黎昭这才发现他们所处山上。
难道是他们还没有下山?
或者是他们顺着河流飘到了另一座山?
霍行屿跟在她身后走出山洞,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你知道我们飘到哪里了吗?”黎昭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免有些焦急。
她有点担心孟冬的安全。
要是被穆鹤斐发现她不在庄子养病,首当其一先遭难的是孟冬。
她害怕孟冬到时候因为她,不敢反抗穆鹤斐,白白受了罪。
“你很急着回去吗?”霍行屿吐出口气,感觉鼻息间吐出来的气息带着火星子。
“我家里有一个妹妹在等着我带食物回去,我怕晚了,她会饿死。”黎昭故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
经过昨晚的短暂相处,她知道霍行屿不是坏人,相反,这人还有些热心肠。
没错,就是热心肠。
给她烤鸡吃不说,还给她干衣服穿,更是帮她烤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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