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喧嚣稍歇。
只余前院几处花厅内还有着此起彼伏的说笑声。
“想来西平侯对今日这新妇是当真喜欢的,若不然他何时会喝这么多酒?”
“那是自然,若不然谁能让大名鼎鼎的西平侯娶一个二嫁妇.....”
“二嫁妇又怎么了,怎么说也是宁国公府的千金....”
这些议论本就止不了,郁池冉都听习惯了,反正不是她能管的,她转而看向苏诗妤抬手为她斟了一盏茶,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得有些疑惑着低声道。
“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今日瞧着有些心绪不定地模样?”
苏诗妤猛然回神,微微松了皱着的眉朝郁池冉笑笑,“无事,不过是有些担忧两府的.....罢了,不说了。”
当日自已母亲和祖母闹上宁国公府的事郁池冉是知晓的,听闻那日母亲说话很是难听,母亲连宁国公府都看不上,更别说那温隋霄了,都是可以想见的事儿,苏姐姐担忧也是寻常。
郁池冉面上很是无所谓,更是并无担忧之意,只朝她劝慰道:“兄长近日都闲得很,他会管的,姐姐放心吧,不会与宁国公府闹僵的。”
她这话说得直白得很,更是逗笑了苏诗妤,“你啊!说你傻你却最机灵的,就是不爱多管事罢了。”
两人的说笑,一直落在昭王眼里,更有他的王妃那毫不掩饰直直看着郁池樾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却并无一丝恼怒,因为那眼神并无一丝情谊,不论何种情谊,都没有。
甚至于从前那一股子执拗的劲儿也没了,他有些奇怪,却也乐见。
此时有侍女送来清口的荔枝糖水,洪康安忙上前试了毒才笑意盈盈地给桌上三位送上。
昭王看向苏诗妤,“王妃今日用得少了些,可还想用些什么。”
苏诗妤转身看向他,唇边挂起笑,“多谢夫君,妾身饱了。倒是夫君你啊,可觉得冷,可要先回府了?”
昭王摆摆手,面上笑意温煦,“无碍,接你之前已然服了药,今日是阿樾大喜之日,还是等他过来吧。”
郁池冉勺子还含在嘴里,闻言忙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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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说的是,苏姐姐便再多坐一会儿吧!”
苏诗妤瞪了昭王一眼,声音里都带了些娇俏,“都这么晚了,王爷莫不是贪那杯酒吧!”
似被她面上的笑窝晃了眼睛,昭王竟有些愣怔。
眼见府里两位主子之间嫌隙尽消的模样,洪康安差点没落下泪来!
“久等了。”
郁池樾不知从哪处花厅而来,脚步很快,面上不见喜色亦不见多余情绪,只是眼尾洇红,好似喝得多了些。
昭王打趣道:“你今日倒是有的忙。”
郁池樾在他身旁落座,落座的一瞬还拍了拍昭王的肩,摸到他瘦削得肩头又微微蹙紧了眉。
“王爷可是吃不下东西?”
昭王也没想隐瞒,只淡声道:“就那样,也吃不下太多。”
郁池樾也没再多问,事关他身体的事儿,他也从洪康安口中知晓不少。
他抬手倒了两杯酒,只不过其中一杯只有一半,少的那杯他放到了昭王眼前。
洪康安正欲上前试毒却被昭王拦了下来。
昭王轻哼一声,朝郁池樾道:“怎么说,见我身子弱便不愿给我倒满?”
郁池樾懒得理他,只抬杯碰了碰他的杯子。
“对。”
昭王倾身笑着端起半杯酒,一饮而尽。
洪康安见得这副场面又差点流下泪来!
他知晓王爷虽然因着身子不康佳心思别扭了些,再加之皇家兄弟阋墙之态,王爷心底还是在乎侯爷这个难得的兄弟的!
王爷当真是身子不济了,他这个做奴才的自是希望看见王爷心绪开阔,如此对身子也有好处。
“咳....咳咳....”昭王被酒呛得咳了几声。
惹得满桌的人都紧盯住了他,苏诗妤忙为他抚背,“王爷只喝这杯便成!”
昭王笑着点头,“好。”
说罢还朝郁池樾道:“王妃说了只能喝一杯。”
郁池樾愈发不想理他,只朝苏诗妤点了点头。
“王妃放心。”
苏诗妤亦是微微点了点头。
郁池冉最怕这等场景,简直看得她头皮发麻,偏偏这几人还能当做毫无嫌隙一般喝酒说话,她便只能默默端杯喝茶。
“能活着见你成婚,当真是有些感慨。”
昭王说这话时声音很沉,好似里间包含无限情绪,亦让桌上之人唏嘘。
郁池樾深深看了他一眼,唇边挂起笑,这笑却与往日很是不同,好似多了些少年气。
“我又不是成婚给你看,你有什么好感慨的。”
昭王故作生气抬手捶了他一拳,下一瞬却是低低笑出了声。
两人抛去身份,不再自称‘本王’,自称‘臣’,好似当真回到了年少的那些时日。
“酒量本就不好,少喝些吧,今夜是你的新婚夜可别冷落了自已夫人。”
说到这儿,郁池樾没由来的想到了之前那身穿嫁衣的温隋霄,现下该叫晏音,她的确不是他想象中的妻子,娶了她也不是因为情谊,可既然娶了她,他自不会苛待了她。
郁池樾淡声道:“我知道。”
苏诗妤面上又挂上了复杂神色,她总觉得照她那表姐的本事,说不得什么时候郁池樾便会没了性命,可她却是决不敢多言一句,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当真是烦扰得很。
她眼底夹着担忧,却是看向郁池冉,“你早些时候不是去了表姐院子,表姐可还好,可用了膳?”
郁池冉撇撇嘴,“兄长刚走,她便褪了朱钗叫人照着前院席面摆一桌了,谁也饿不着她。”
这话听得苏诗妤额角抽抽,这表姐当真是不讲究!
昭王并未在府内听她多言这个刚找回的表姐,他也只是寥寥见过几面,此刻见她担忧也问道:“怎的有此一问,阿樾的夫人看起来不似骄矜之人,想必不会委屈自已。”
苏诗妤只觉自已多言了,她现下已然不怕阿冉的婚事被王氏捏着了,她怕郁池樾根本无法在表姐手里保住性命......
她就想知晓表姐心情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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