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五日知隐阁都是无比安静的。
晨昏定省这事儿就连王若楠都不遣人来跟究了,安嬷嬷也紧着伺候郁池樾去了。
封梵音闲着无事,便只能吃了睡,睡了吃,都被后院小厨房的李婆子喂出情意来了。
“今儿这又是什么,怎的这么香?”
李婆子笑得硬是在那张圆润的脸上挤出了皱纹,在襜裳上搓了搓手才抬手遥遥一指。
“回禀夫人,这一道是白炸春鹅,那一道是生烧酒蛎子,那一碟是辣口的小黄瓜,这一小锅是熬了两个时辰的蟹粥,这清蒸的蟹可得趁热吃,可是早间才送到府上的,鲜活着呢!”
这些日子主君没来,不必就着主君她自是摸索出来了,夫人不挑吃食,却爱重口些的,但凡有味重的吃食夫人总能多吃好些。
再有夫人时时贴补,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连吃食都比旁的院子好上许多,她们自是更会上心!
封梵音只觉这些饭食越来越合胃口了,只抬手舀了一碗蟹粥,又冲身旁的人道:“下去吧,待我用完再来收拾。”
众人都知晓她不喜人侍膳的规矩,闻言只齐齐应声躬身退开了。
可人还未完全退离前院,便见王若楠身旁的刘嬷嬷快步走了过来。
众人一见她来,便皆停下了脚步,只等听她要说什么。
只见刘嬷嬷小步踏入亭内,恭敬福身。
“夫人,大夫人的娘家人来了,大夫人邀您去见客。”
封梵音看着满桌的膳食,微微蹙起了眉。
“吃完再说。”
刘嬷嬷沉默了一瞬,又硬着头皮道:“大夫人说,夫人脾气再大也该当起主君夫人的职责,今日为的可是与三小姐相看,您为嫂子也该去参谋参谋。”
实则大夫人说的更难听些,可她却不敢对这位新夫人直言。
今儿夫人本是去不去都行,可大夫人想逼着夫人当众失礼,如此一来......
封梵音不耐烦地站起身,又冲着不远处的李婆子招了招手。
“撤下去你们分了吧。”
李婆子应了声,见她面色不愉,又忙劝慰道:“夫人放心,食材都是够的,待您回来老奴给您再做一次!”
封梵音终是满意了。
行至院门口她又朝跟上来了品竹品书道:“不必跟着,用膳去吧。”
品书面露担忧,“可夫人就一个人....”
封梵音摆摆手继续走,两人不敢再跟着。
刘嬷嬷都被她弄得一怔,与大夫人都闹成那般了,竟敢不带人便去....
品竹品书见人走远却依然放心不下,两人一合计便去寻安嬷嬷去了。
不紧不慢地走了一刻钟终是到了正厅,封梵音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拧着眉心的郁池冉身上。
“见过婆母。”
王若楠本就生的温婉,故作和煦之时倒是还像几分样子。
她笑着抬手示意。
“好孩子,来见过你舅母。”
封梵音转身看向厅内年纪稍长的女人,神色平淡。
“舅母。”
陈氏亦是笑得温煦,点了点头后竟起身拉住了封梵音的手。
“当真如你婆母所说,是个明艳美人,成婚那日都不得见上一面,当真遗憾。”
说罢又冲着自已的一儿一女招了招手。
“快来见过你们表嫂。”
一娇滴滴的小姑娘先行上前见礼,就连声音都绵软酥骨。
“见过表嫂。”
另一少年也拱手道:“表嫂。”
封梵音扫了二人一眼,小姑娘大约十七八的年纪,生得娇媚可人,那副身子也是长得极好的,那少年却是....
不好看。
“嗯,表妹表弟。”
王若楠语带笑意,“好了,日后有的是机会熟识,先落座吧。”
陈氏应声松开了手,封梵音也转身来到了郁池冉身旁落坐。
郁池冉起身见礼,声音都是恹恹的。
“嫂子。”
封梵音又扫了她一眼这灰败模样,笑道:“坐吧。”
郁池冉应声坐了回去。
陈氏半遮掩半直言道:“还是妹妹你有福气,一双儿女个个拔尖儿,阿樾官居西平侯,阿冉也是出落得仙姿玉貌。”
69書吧
“哪像嫂子我家这些不成器的,一个个的婚事都没着落!”
王若楠嗔怪地瞧了她一眼,语气却是欢快得很。
“大嫂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阿樾出息便是咱们两家都有了盼头,若不然妹妹何故请您来一趟。”
“咱们一家子人关起门来相看,成或不成全看小辈们的意思,孩子们大了都有了自已的主意,咱们可相帮却不好干涉太过。”
陈氏听得连连点头,“妹妹的心意我这做嫂子的自是能体谅的,关起门来的事儿,自是不会泄露半句。”
王若楠亦是附和,“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淼儿和康儿了.......”
封梵音听得无趣,倒是没错过那什么康的时不时落在自已身上的眼神,还有郁池冉那从唇边挤出的冷笑。
两人聊了好半晌,封梵音终是又被提起。
“王家是阿樾的后家,阿樾在官场之上自是少不得王家的帮扶,两家结合便是最好不过的,阿樾得了助益想必也是乐见的。”
“晏音,你怎么看?”
王若楠这话说得冷了两分,明里暗里都在威胁封梵音,说她夫君不会为了官场任由旁人插手这事。
更是瞧准了她的脾性,等她发作,留下话柄。
封梵音自是乐得给她这个机会,闻言只淡淡笑了两声。
“这表弟瞧着好不正经,面色发黄,脚步虚浮,小小年纪便这般模样,啧,不中用。”
“母亲当真是饿极了吧,这般人也找来与三妹相配。”
郁池冉瞪圆了眼睛看向她,眼底除了诧异竟还有些欣喜。
母亲便是这般劝说她的,说王家在官场盘旋多年树大根深,哪怕只是一偏房那也是不小的势力,这般助益二哥也不会为了帮她而拒了王家.....
又说府里娇养她多年,也到了她该回报的时候了。
可她怎会死心,二哥曾说‘他不跪,她也不必跪’这话不就是会与她站在一处的意思吗!
她却不敢去问,本就与二哥多年来不甚熟稔,她不敢去确认自已当真比那官场重要....
可嫂子竟然.....
“大胆!你竟敢如此忤逆....你!”
王若楠猜到她会不耐,可委实没想到她竟这般不顾体面,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她的娘家如何能这般得罪!
伴着陈氏的冷哼声,她举起茶盏猛地冲封梵音的方向砸了过去。
那般距离,封梵音躲都不躲,迎着或嘲讽或惊诧或震怒的神情,她没事人一般的懒懒站起身,看向郁池冉。
“走吧,难不成你当真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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