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亡了。
满云知道这件事时,已是十日后了。
他正悠然吃着午膳,大顺军兵败山海关,李自成身死的消息便不可抑制地传到他的耳中。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什么心情,只看到他在原地愣了许久,任凭冷风将饭菜吹凉。
他的心中,仿佛有万千思绪交织成网,却又无从理起。
是哀,为大顺之亡,百姓之苦;是叹,为英雄末路,壮志难酬;还是怒,对苍天不公,世事无常?
种种情绪交织,化作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悄悄爬上嘴角,又缓缓沉入心底。
老天,当真如此玩弄人心,不给活路?
大旱,蝗灾,瘟疫,水灾,地震......
好不容易大顺统一天下,春种秋收,应是在好起来的。
而如今,所谓盛世,又成为了泡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运弄人,何时能予我辈一线生机?
吃着冷得有些发硬的饭菜,满云想了很久,目光穿透窗棂望向远方,最终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
“琼华,我们要个孩子吧。”
床畔,轻盈透明的红纱轻舞飞扬,月华铺展,灯火葳蕤,满云的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他在床头坐着,想了一会,对琼华说。
69書吧
琼华坐在床的另一侧,外衣已经褪去,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内衬,云鬓挽起,三千青丝顺着她肩膀的一侧垂落,划过那优美的弧度,散在床上。
听到满云如此说,琼华愣了愣,眨了一下眼,眸中亮起,脸颊蓦的红了起来。
“云哥哥,你说,要......要与我同房?”
也难怪她如此激动,实在是满云这根木头太过不解风趣。
兴许是烛火太过昏暗了罢,琼华好似没看见满云眼中的复杂之色。
“嗯。”
满云点了一下头,但不知为何,他的看起来却是有些沉闷。
琼华嘴角轻挑,纤手轻抚,嫩白的手指便已摸上腰间丝带,轻轻一挣,那丝绸衬衣如流水般滑落,再也掩盖不住她如玉般的肌肤。
做完了这一切,抬眼看着满云那灼灼的目光,却又是羞怯了起来,好像刚才的大胆都是她的伪装一样。
满云也罕见地红了脸,他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一时间却是有些手足无措。
伸手一招,床沿的纱帘便被轻轻掀起,犹如瀑布般流淌而下,巧妙地遮掩了床上的旖旎风光。
烛火未熄,依旧在轻轻晃着,伴随着喘息和低吟,燃了一整夜。
......
“喔喔喔——”
公鸡的长鸣声揭示了天色的破晓,天光初露,晨间的气应是凉的,带着些泥土的气息,糅杂成一味。
满云坐起了身,看着一旁仍在熟睡的琼华,不禁笑了一下。
他轻轻抬手,指尖穿梭于琼华散落的青丝之间,将她略显凌乱的发髻细细梳理。
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入手是一片顺滑。
琼华的呼吸是平稳的,似是感受到了满云的触碰,她的头不自觉地轻轻偏转,脸颊轻轻蹭了蹭满云的手掌。
温存片刻,似春风轻拂过心湖,荡起层层细腻的涟漪,旋即,满云的眼神忽地凝重,暗叹一声。
缓步走到桌前,提笔欲写,指尖微颤,却又在笔尖即将触纸时,堪堪停住,笔尖悬于半空,仿佛骤然间被无形的力道所阻,迟迟未能落下。
四周静谧,唯余窗外风声穿堂而过,与初升的朝阳轻斜。
怔了一会,他还是笑着摇摇头,笔尖终是落下。
刻意放缓的笔触,写字的声音很轻,只有微微摩擦的“沙沙”声,是不想惊扰到房中人的。
将宣纸折叠好,他又是悄悄放在琼华床头,见她没有动静,仍然睡着,满云松了一口气。
做完一切,满云最后看了一眼,出了门。
走过厅房,穿过庭院,院中的梨树依旧立着,应是到了开花的时节了,白色的梨花笼满了整棵树。
风一吹,花就散开了,飞向半空,飞向远方。
至于具体飞到了哪,是没人说的清的。
琼华的大门就在眼前,满云缓慢地挪着步,却在即将踏出时停住了。
有人叫住了他。
“哥哥。”
那个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很认真。
被发现了吗。
垂着的嘴角勾了一下,他转头望去,却是见得满穗不知何时站在那白色的梨树下,如猫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满穗是像猫的,满云一直都这么觉得。
只是近来,她由一只野猫变成了家猫,温顺了许多。
但此时,满云忽然觉得,妹妹又变成了“野猫”。
或许一直是这样的罢,只不过收起了爪牙,放下了警惕,但却从来不是消失了。
“你要去哪?”
满穗接着问。
满云喉头微动,言辞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涩滞。
“嗯......出去逛逛。”
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一闪即逝。
“还会回来吗?”
没缘由的,满穗没有去深究他的回答,而是继续问了一句。
无奈的笑笑,满云不禁感慨自已的妹妹的冰雪聪明。
“应当是会的吧。”
想了一会,满云其实自已心里也没谱。
能回来吗?或许可以吧,他也不确定。
“琼华妹妹呢?”
“还在房内睡着。”
“就不能不去吗?”
又是聊了几句,满云最终还是说道:
“清军入关,山河倾颓,我不能不去,穗儿,你能不能就当没看见我?”
听哥哥如此说,满穗眼眸垂下,充斥着黯然。
太平盛世,当真是如此重要吗?
她无声地问,像是在问她自已。
很快,她笑了一下,有了答案。
当然是重要的啊......
她知道这是哥哥倾注一切的愿景,这是哥哥的职责,也是他的期许。
“活着回来,我们都在等你。”
最终,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嗯,会的。”
满云点了下头。
琼府外门,满云正欲离去,却又是见到了一个不想见的身影。
“芸哥!”
不能叫少年了,眼前这个叫女人都羡慕他相貌的人也已是长大了。
谷雨笑着,他知道满云要去做什么。
“我同你一起去!”
厢房内,在满云离去后不久,琼华睁开了双眼。
拿出枕边满云留下的信,琼华目光穿透房门,似乎在看着满云的背影。
“真是个呆子!”
她哼了一声,闷闷道。
(打卡处。)
(* ̄m ̄)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