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呈现合围之势,林莫半倚在场边双手环抱于胸前,笑着做壁上观。
宋辞原本是与两人并肩,但他此刻看到场间各大江湖门派一股脑围了上来,脑内一片凌乱,开始权衡起利弊。
宋辞愁眉不展,如今众多江湖高手一齐发难,宋辞看他们眼中分明有过眼神交流,断定一定是林莫事先的安排。
可无论如今形势的起因如何,如今的形势便是众多江湖门派要杀死妖族奸细的余孽。
武林大会是朝廷举办,出现了如此变故却没有代表朝廷的高手出面阻拦,这本身是不是也代表了朝廷的默许态度?
假如他宋辞出手阻拦这些江湖高手,那么朝廷会如何去想?朝廷会认为他代表正剑院,甚至代表截剑宗包庇人奸余孽?到时候依附于朝廷的截剑宗该如何自处?
看着宋辞阴晴不定的脸色,林莫哑然失笑,他继续向后退,趟过花丛,最后在孔雀宗所在的席位边上坐下。
孔雀宗的领队女子开口道:“果然如你所说,他不会表态。”
林莫道:“师傅曾对宋辞有过评价,称以他的性格若是从政或者经商兴许能够有些建树。”
这便是宋辞做武者不够好的意思。
其实张九绝对宋辞的评价虽然难听,但还算中肯。因为宋辞做人做事考虑极多,偏生又十分爱惜羽毛,得势时不会落井下石,势颓时不敢破釜沉舟,表态时积极站队,但轮到让他办事又太过黏糊。
如此这般的人,做个武者自然是很难登顶武道。
那女子再道:“他不知道他此刻一言不发在场间众人眼里也是表明了态度?假如他在最开始就以截剑宗的名义插手进来形势或许就不会如此被动。”
林莫的眸子向更远处朝廷代表们所在的建筑看去,言语中的笑意依旧:“他知道,只是不敢。”
阵风吹过,掀起花丛中的片片花瓣,遮住他的视线。花瓣被吹飞,露出绿色的枝叶。
林莫觉得不愧叫做百花宗,这些花的长势果然如此之好,连花瓣下的绿叶都如此生动可人。
“不好!”竟然是那名女子率先反应过来。她的纤手轻抚,甩出两枚银针,叮当两声作响,在空中与一团连绵成片的花瓣碰撞,迸发出绚丽的火花!
林莫也是反应过来,他身形一晃,腰间山色剑出鞘,连绵出剑如斜风细雨,打湿飘扬的成片花瓣。
花瓣沾了如水的剑,自然悠悠下坠,林莫想要追击,却发现偷袭的绿衣刀客一击不成已然远遁。深绿色身形如无根之叶飘落在场地中央,正是张凤梧!
张凤梧手上一双雁翎刀明晃晃,众人只觉得这一对刀有些眼熟,一时间被他的气势与身份所震慑,不敢向前。
绿衣少年朗声开口:“怎么?诸位要与我截剑宗为敌?”
武肆站在最前排,壮起胆子咬牙道:“休想包庇人奸余孽,你速速让开,不然哪怕是截剑宗也庇护不了你!”
张凤梧又道:“秋依琳是与我从小长大的发小朋友,邢仁更是我的知心好友!你说他们是人奸余孽,证据呢?”
武肆看着身边的一众帮手,又看对方势单力薄,终于彻底壮起胆子:“方才邢仁亲口承认,众位义士都有听到!”
绿衣少年嘴角微挑,反唇相讥:“我还说我干了你娘,明天就当你野爹呢,你信不信?”
武肆怒目圆睁,几次想要拔刀:“你!”
他哑口,众人亦是哑口。谁也没想张凤梧竟然如此不讲理,说话的内容更是不堪入耳,毫无世家公子的风范。
张凤梧冷笑出声,继续开口:“分明是那孔雀宗因为与我截剑宗往日的嫌隙,特意让那贱女人下毒诬陷!”
张凤梧高举手中双刀,刀尖直指远在看台的青衫剑客:“至于你,林莫!我爹待你不错,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与孔雀宗勾结,栽赃自己的师弟师妹!莫不是你想要叛出师门?孔雀宗许了你什么好处!”
孔雀宗女子皱眉,她哥哥年幼曾被张凤梧扔进湖里。她去找大人告状时便领教过这张凤梧的一副铁齿铜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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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的一张嘴。”
“再厉害也无用,不能习武的废物罢了。”
林莫摇头,他能感受到张凤梧身上并未有四散的真气与内力,分明是感悟石碑上的武功失败了。如此猜测刚才的偷袭或许也只是借助机关术帮助的小把戏,不足为惧。
于是林莫站起身,负剑而立,神态轻蔑,甚至不曾说话。他的意思很明显,我武功比你高,人比你多,你又能把我怎样?
张凤梧盘算着此间距离不下百余丈,自己的火铳射程不足。况且林莫武功极好,哪怕是贴身开枪也未必不能躲开子弹,他只好放弃偷袭的打算。
“截剑宗弟子何在!”
宋辞出剑,一众正剑院弟子出剑,几名中剑院弟子亦是出剑!拔剑的声音很齐,但拔剑的人未免有些少。
林莫看着势单力薄的众人,心想我不知许诺了多少好处,联系了多少宗门才争取到如今的势力与支持,你们十几名剑客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张凤梧不再看他,少年语气一顿,高举双刀,继续开口:“百花宗弟子何在!”
众多少女出刀,出鞘之声干净透彻,声势浩大!
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张凤梧手上的一双雁翎刀,想起这是百花宗宗主的信物,是宗主身份的证明!
只是百花宗向来不与江湖中人有过多瓜葛,弟子行走江湖更多也是治病救人,宗主怎么会把信物交给张凤梧?
他们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百花宗当代宗主是某位隐秘王爷的二女儿,更不知道张凤梧与这个王爷是什么关系。
他们只清楚张凤梧姓张,是张九绝的儿子。
姓张便已经足够,于是另一名与张凤梧长相颇为相似的少年也是踱步进了场间,腋下夹着好多扭曲变形的长剑。
张君玉开口:“林少侠,你安排的人已经被解决了。”
林莫站在高台上,看向张凤梧的眸子依旧没有情绪,但若是刘诗璇在这里的话便能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嫉妒!
他也嫉妒邢仁,凭什么一个妖族的奴隶几个月时间就能和他平起平坐!
他也嫉妒秋依琳,凭什么她连苦修练武都不用,只是养养病就能有与他想当的实力!
他最嫉妒张凤梧,嫉妒张凤梧说想习武便能把院里的剑碑搬走!
嫉妒张凤梧只是躺着就能得到院里一半长老的支持!
嫉妒张凤梧只是在山下教了两年的书便能被外院弟子们称呼小宗主,而自己外出执行任务数次接近濒死却才混到院长的位置!
张凤梧说不想当宗主,所以自己才能进入宗里长老们的视野!凭什么他一个不能习武的废物能拥有如此优越的条件!凭什么自己努力铺垫数年的局面,这些点点滴滴汇聚的优势能被他几句话抹平!
林莫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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