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绝开口“入春了,难得各院有闲暇,自然是要喊你们来摆上一桌。这几天给院里放放假,山上课业不轻松,让他们歇歇。”
白衣侠侣,黄衣青年,红袍女子,林莫,张紫云,几人一齐点头,他们便是是各院院长。
“然后这位小兄弟也要给各位介绍一下,他叫邢仁,是故人之徒,以后常会在山上走动。”
白衣男女率先微笑抱拳,先是男子朗声开口,嗓音浑厚中气十足:“在下正剑院院长宋辞。”
女子跟着丈夫一同拱手,她莞尔一笑,声音轻柔:“副院长唐施。”
林莫也是拱手抱拳,行礼道:“刚已经见过邢兄弟了,在下便是从剑院院长,以后上山随时可以找我。”
林莫身旁女子点头,声音微弱,似乎有些怕生:“刘诗璇,从剑院弟子...”
邢仁一一弓手还礼。
木讷青年眼神扫过邢仁,冷冷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李晋。”
“我是秋红雨,李师侄就是这样性格,你也别太放心上,他人很好的。依琳刚与我说过了,她能安全回家全靠有你,这孩子是我带大的,还没见过他如何这般在我面前夸谁。”
邢仁顺着红衣女子目光看去,他身旁少女微低着头,竟然有些娇嗔的哼了一声。让他一阵不适应,一路走来秋依琳出手对敌人狠辣,也很少与他说话,邢仁还是头回见她这般小女生姿态。
“开饭吧爹,忙活一下午,我都饿了。”张凤梧开口。
“好好好,边吃边聊。”张九绝笑道。
晚饭过后,众人散去返回各院,留下张凤梧与邢仁。
水管从山下铺设而上,水泵与水管隐藏在青石地板与墙壁之中,九曲十八弯最后来到院内,张凤梧与邢仁并立水槽边,百无聊赖的看着溅起的泡泡。
这条管道是千机院长张紫云设计制造,主管道又分化无数旁支,自打建成之日便为整座山上供水,事实上整座山的机关阵法在最近几年都有张紫云亲自检修优化。
张紫云真真正正是天下机关术第一人,所以哪怕小屋距离水源地很远,水压也很充足,很快接满了整个槽子。
69書吧
张九绝回屋翻找什么去了,院里张凤梧与邢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怎得山上还放假?”邢仁提问,他曾在妖族商队接触过不少江湖门派,大多数都把弟子牢牢拴在宗门里,除非任务在身或身份特殊者,否则宗门弟子很少能外出活动。
“一般宗门只靠武学方面的手段营生,押镖也好,收拜师钱也罢,终究是少了很多门路。”
张凤梧捧起一把泡泡,用嘴吹散。
“截剑宗与他们不同,各院不仅注重剑术,也看重其他更加实用的东西,而且都是朝廷所需要的东西。”
“正剑院的铸器堂,中剑院的药庐,千机院的机关傀儡术,从剑术起源于书法,院内也有整个大陈朝最具规模的造纸与印刷设备。”说着,张凤梧用手指在墙上写了一个剑字,笔锋飘逸,竟然颇有高深剑法的风采。
“势剑院相比之下特殊一些,院内不少弟子钻研占星术。秋院长曾预测过前年的旱灾,让朝廷能够提前准备,不仅省下大笔国库银子,也救了好多人的命。”
“这些都是实打实能够赚钱的营生,大陈朝各地医者有多少在中剑院生活过?民间的耕织器具又有多少出自正剑院,西洲来使带来典籍的翻译工作有多少被皇帝委派给从剑院?”
邢仁听懂了,截剑宗与那些以往的江湖门派完全不同,它的存在高度依赖朝廷,当然与寻常宗门帮派不同。
“那么习武呢。”邢仁提问。
“各门各派习武路数不同,但终究是大相径庭,就跟写字一样,每个人的笔法不同,写出来却都是大陈字,互相也都认得,所以各院也好,各门派也好,习武方面都差不太多,总归是同一个体系中。”
邢仁觉得有些名悟,但又说不出这感觉如何而来。
张九绝的声音突然隔着门帘响起,有些笑意,却又带着恼意:“别误人子弟了,你把洗剑经练出名堂再说这些。”
张凤梧无所谓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经脉不齐,练不成内功。”
邢仁见刚才张凤梧在墙上写的那个“剑”字水渍已干,有些意外这个对武学侃侃而谈的少年竟然是在纸上谈兵,于是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干嘛,又不是只有习武才有出息,像我这样不能当武者的人有好多,不提历朝历代的名相公卿,甚至历史上有名武将武者,经脉残缺的也不少。”
张凤梧便如同倒豆子一般讲起来:“比如后汉三国,世人只知话本小说中美周郎英姿勃发,统率东吴十万水军,水战天下无敌,却不知他天生残脉,不能习武,多年江上战斗受尽了湿气与冷风,落下一身病根,英年早逝。”
“往后便是南北朝名将陈庆之,与我一般经脉不齐,却能做到领奇兵连破三十二城的壮举。”
“盛唐有一位太白诗仙,喜好饮酒舞剑,诗词冠绝天下,练了好多年剑却因为经脉问题始终不得要领,一次酩酊大醉之后竟然以诗入武,只身前往雪原杀了三位八境大妖全身而退,真正做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再往后人族分裂,妖族南下建国大绛王朝,统治中原大陆接近四百年,却也有南疆段止戈与中原千乘剑派沈玉两位高手不依靠内功登顶武道之巅。”
邢仁听的起劲,张九绝掀开门帘走出,手上端着一盆干果蜜饯。
“你说的这些前辈高手哪一个不是每天坚持练武?谁像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张凤梧死猪不怕开水烫,用围裙擦了擦双手笑道:“我这叫潜龙勿用,时机还不成熟。”
老子赏了儿子一个字:“屁!”
张凤梧招呼邢仁在角落搬出三把摇椅,三人并排而坐,张绝威在中间。
春夜微风拂过,三人许久不言。
直到明月高挂,张凤梧鼾声渐响。
张九绝发福的身体塞进摇椅里,脖子上重重叠叠出了三层下巴,缓缓开口:“问吧。”
邢仁确实有很多疑问。
“我师傅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我?秋依琳的怪病是怎么回事?”
张九绝微笑。
梅云的一生在他口中徐徐展开,少年天才,寒山派少主,与张九绝在武林大会上相识。几番斗剑下来竟然能与已经是第八境的张九绝战成平手,彼时的截剑宗少宗主与寒山派少主便是江湖上最富盛名两位少年剑仙。
“后来我俩步入第九境,一起北上。遇见一个老妖怪,也是第一次我们两人联手的情况下被逼平。”
“他决定留在北边,而我南下回到了截剑宗。”
“再然后我结婚了,只与他有书信往来,听闻他曾帮妖族做过事,但关于他投靠妖族...我是不信的,但总有人会信。”
“找上门的人族高手几乎血洗了寒山派,截剑宗努力救援也只护住了几名普通弟子。”
“然后便是在凤梧出生的第二年他把依琳送到我手上。”
“我没见过秋依琳母亲,你师父也不愿说,但既然是他的请求,我便替他照顾依琳长大。再往后的传闻多了起来,唯一能确信的是他为了调查一些事已经彻底为妖族效力。”
“我提前把与他相关的人接到了山下,算是略尽绵力,毕竟与他真正面对的事情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张九绝顿了顿,喝了口水。
邢仁见缝插针:“我师傅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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