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梧悠悠转醒,睁眼是熟悉的阳光。
他坐起身,四处观望,屋内阳光洒落。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毯子。
屋外不知何时开了好些花。
原本半满的水杯被填满,装葡萄的盘子被挪到了桌子上。
水杯挨着是一份食盒,装着两个素菜包子。
陈星应该又来过一趟。
他囫囵吞下两个包子,用手遮了遮窗外透入的阳光。
日上三竿,隐约有浮尘沉浮在眼前的光彩中。
拿起葡萄,踱步出屋,屋外景色已然大不相同。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竹门嘎吱,门开一簇树,树枝微青,青翠藏鸣鸟,花朵点缀。
凉亭依树也依水,水畔娇小少女发呆。
“凤哥!”她看到他,笑着挥手。
“星儿族妹。”张凤梧出奇的没有称她师叔。
于是她笑的更灿烂了。
“你吃了早饭没。”
张凤梧指了指屋里空荡荡的食盒,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
“嗯,很甜。”
“你不是说昨天那个酸嘛,我就在山下又买了些别人家的。”
两人走出院落,张凤梧给陈星口中也塞了一颗葡萄。
“这么晚了,我爹没来找我?”张凤梧狐疑。
少女则是对他突然的暧昧举动有些手足无措,她挠了挠脑袋,俏皮笑道:“张叔叔想来来着,让我给拦下了。后来秋师叔他们上山找他,他作为宗主一定抽不出身,没工夫来这边。”
张凤梧点了点头,又给少女口中塞了一颗葡萄,两人乘缆梯上山去了。
剑阁,位于截剑宗主峰四院交汇之处,自建成时便网罗天下名剑,现有百器榜的在榜名剑二十六柄。
剑阁七层,由白玉石英砖瓦雕琢,阁内阁外并无过多装饰。
白玉楼阁竖立,死一般的安静。
这里主要用作每年入院试最后一项的授剑大会的场地,偶尔有需要各院长与长老讨论的大事时也会当作会议室。
除此之外,概不外开。
今天却是例外。
一众白衣男女在剑阁外,似乎是在等人,皆是身着白衣,不比白墙逊色。
他们领口袖口环绕蓝绿两色翎羽,发现张凤梧与陈星来此,看向张凤梧的目光隐有不善。
“孔雀宗的?怎么来这儿?”张凤梧皱眉,明显对孔雀宗也很不喜欢。
“那个千乘剑派的女子似乎跟他们少宗主有什么关系,今早上风风火火的来要人,连孔瘸子都来了。”
孔阙,孔雀宗宗主,与截剑宗有些恩怨。
三年前张紫云在江湖游历,随手废了一个滥用机关术害人的孔雀宗天才弟子。孔阙便不顾自己身份率人去找张紫云的麻烦。
而后武道六境的小师叔便随手炸断了八境的孔阙一条腿。
自那以后,天下再无武夫敢小瞧机关术。
自那以后,孔瘸子这个诨号也就落实在孔阙的头上。
不过还好,孔阙自那以后也苦练家族内的暗器手法,痛定思痛,将机关术融入其中,不出半年突破九境,成就玄同,如今也是越海榜上高过张紫云一位的顶尖高手。
如今二人再战一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我爹怎么说?”
“不清楚,但是让包括师傅在内的四代弟子翘楚都过去了。”
陈星的师傅,便是李晋,陈星的师叔,便是林莫秋依琳等人。
69書吧
截剑宗至今有过五代弟子。
初代宗主张云,张云死后硕果仅存的二代弟子张九骆继位,也就是张云长子。
只是张九骆上任不到半月便被歹人暗算,一身武功散尽。
彼时还是正剑院院长的张九绝临危受命,继任宗主,院长之位则是交给了张九骆的大徒弟宋辞。
张九绝虽然是有张云传武,拜师却是自己的长兄张九骆,隐隐辈分要矮一截,包括宋辞秋红鱼唐施在内的一众三代弟子也多是第二任宗主张九骆的传人。
张紫云的武功则是大部分传承自父亲张九骆,自然也是第三代。
而后便是张九绝为首的的一众院长们的亲传弟子。他们是第四代弟子,为首林莫,秋依琳,李晋,刘诗璇。
四代弟子的弟子,那是五代,也就是钟闾陈星这一辈。
“他家少主闹事?”
这不难猜,既然有孔瘸子站台,那个猖狂的孔雀宗少主肯定是有了底气。
与父亲同辈分的一众院长们作为前辈不好放下脸面,而五代弟子多数习武较晚,还没有能与孔雀宗少主交手的少年俊才,只好请众位四代弟子入阁。
陈星点头,张凤梧大踏步向前,不顾众位白衣人的如刀视线,推门而入。
剑阁七层,入门第一层主要用于陈列藏剑,上二楼才是有圆桌环绕的议事厅。
邢仁此刻正在二楼,与秋依琳相邻而坐,他身旁少女面色阴沉,他则是茫然不知所措。
主位坐着张九绝,张紫云在他右手处微眯眼睛,明显对这件事不算关心。
一名干瘦的俊逸中年人在张九绝左边,他坐得稍远,手边摆着一支青玉拐杖,正是孔阙。
孔阙年纪与张九绝相仿,身穿与屋外孔雀宗弟子相同的白衣,只是袖口处更宽,装饰的翎羽也更加华丽,而且颜色也从蓝绿二色变为七彩。
一对男女,长相约有五六分相似,坐在入门处,女子恬静饮茶,男子则是带着笑意,不时用目光扫向坐在角落里的沈清澜。
她便是今天问题的根源所在。
“张宗主,沈清澜早与我有过婚约,这婚书也是沈掌门在世时点头允许过的,我今天来接我的未婚妻回去,怎的遇见如此阻挠?”
“贤侄勿恼,我与沈贤弟关系虽不算密切,却也不错,偶有书信往来常以兄弟相称。只是他在信中从不曾提过此事。”张九绝喝了口茶,不急不慢。
“二是清澜对此也十分抗拒,如今千乘剑派遭此变故,我与她都认为留在截剑宗,将来学成武艺报效朝廷才是正途。”
少女在角落,微微点头,不敢去看白衣青年的眼睛。
“什么报效朝廷,我看不过是截剑宗垂涎沈家的剑法!世人都知道截剑宗网罗天下剑法与名剑,说不准就是沈叔父不愿就范,然后你们雇了雀林痛下杀手!如今带清澜上山更是虚情假意,清澜!你当真要跟杀父仇人学艺?”
白衣青年面目狰狞,似乎还要说些更难听的话,张凤梧的却声音突然从楼梯间响起,从容洒脱却不容置疑。
“好大一顶帽子啊,孔乘轩,长这么大还没学会把狗嘴闭好?我爹脾气好,不与你计较。可我脾气不小,你若是再这般没大没小,我保证你们谁都别想活着下了这齐云山!”
还未见张凤梧身影,可原本气焰十分嚣张的白衣青年竟然身体一僵,目光深处竟然隐约有一丝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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