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侯被收押入天牢,刑部严阵以待,日夜审理。信件查验,人员调查,不敢有一丝疏漏。
嘉年盛世,许久没有出过奸细了。
天牢内的文成侯对着寒夜铁窗,回想着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依旧恍如一场梦。
文玉堇突然回府,玲玲珑珑突然被害,自己突然下狱,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这些“突然”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莫不是文玉堇勾结莫之忠残害文成侯府?可是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信件上自己的笔迹,那落款上单于的玉印,还有那几年来月月都有的通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文成侯想不通,也实在百口莫辩。
子嗣被残害,清誉被污损,侯府百年基业真的要毁于这一旦了吗?他就算现在以死明志,又有何脸面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呢?
郁火攻心,文成侯吐出一口鲜血,绵软地倒在了天牢内潮湿的草堆里。
此时的文成侯府也好不到哪里去,里三层外三层被御林军围了个严严实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老夫人靠着海音师太开的药剂强吊着一口气。
她的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此事和文玉堇有关。
她自认对文玉堇真心疼爱,说胜过文毓青也不为过。
小时候,文玉堇可比文毓青会讨她欢心多了,她说的话那样甜软,做的事那般贴心,何以今日会成为这样的恶魔?
真后悔啊,后悔当初张姨娘胡搅蛮缠的时候,只是一味地安抚补偿;后悔明知文毓青屡遭暗害的时候,没有严厉训诫,扳正文玉堇的歪心思;后悔纵容她们母女无法无天,敢对玲玲珑珑那两个未长开的小儿下手;后悔如今侯府百年基业、上下白余条人命都要葬送在文玉堇的手里。
怀化大将军府内。
韩铭轩疾步奔向父亲的书房,却见母亲正在为父亲披上正装,像是要出门。“父亲,您、您这是要去哪里?”
“你父亲要去嘉国公府。”韩夫人很难得的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
“这个时候,您要去嘉国公府做什么?文成侯府有难,父亲不去帮他们吗?”韩铭轩急得直跺脚。
“傻小子!”翰梁大将军朝韩夫人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嘉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韩夫人问。
“是……哦,是文夫人娘家!”韩铭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们没有要坐视不理,对不对!”韩铭轩的笑终于浮上了嘴角,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您肯帮他们?”韩铭轩再次确定道。
大将军弹了一下韩铭轩的脑瓜子,“我与文成侯早年有深交,深知他是一个忠义两全之人。我尚武,力主武力驱敌。文成侯尚文,力主文治天下,友交四邦。我们虽政见不和,常有冲突,但我对他的人品却是了如指掌,他决然不是那等通敌卖国之人。”大将军将帽子端正戴上,揉了揉韩铭轩的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跨门而去。
韩铭轩看着父亲的背影呆愣了一会儿,又回过神来:“母亲,您也……您不是和文夫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韩夫人倒是坦然:“母亲是与那陈芙馨不对付,但那些都是女子间的小嫌隙。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也不是那等小器之人。”韩夫人淡淡笑开,竟像冬日红梅那般正气而柔情。
韩铭轩忍不住环肩抱住韩夫人:“母亲,您真不愧是我的好母亲!”
朝堂上,嘉国公正欲开口呈禀,却被四皇子抢先了一步!
“启禀父皇,儿臣在边关之时,正值灾年,听闻文成侯府在京城开仓济民,施粥布药,亲力亲为。如此慈心善德、心怀百姓之人,是没有那狠绝之心出卖嘉年的。”
四皇子声音坚定,“嘉年建国百年,文成侯府也建府百年,若论恩宠,文成侯真去夷狄会比之现在尊贵吗?若论富贵,区区夷狄诸小国,加起来也不过嘉年一隅,文成侯去做这等舍本逐末之事,岂非愚蠢至极?旁人不敢保证,文成侯府是断然没有离弃嘉年的道理啊!”
他屈膝拱手,朗声请求:“儿臣愿为文成侯府作保,求父皇务必重查此事。”
皇帝心中叹然:你小子这会子知道文成侯府的好了,当初死乞白赖请求撤婚的时候到底是咋想的?
嘉老国公仔细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刚毅俊朗的后生,忍不住心生赞叹!虽为皇子,也敢在朝堂上、在百官面前仗义直言,实属难得!要知道,皇子最忌沾染结党站队之嫌,一不小心可就断送了自己为储之望啊!
他挺胸正步上前,恭敬呈上他与怀化大将军、霍老将军与诸多文官联名签署的请愿书。
“陛下,文成侯仁心爱民,忠于嘉年,大家有目共睹,这是一众老臣联名的请愿书,请求陛下重查此事,暂缓发落!别让忠臣蒙冤!我等愿为文成侯作保!”
听及此,二皇子也终于坐不住了,他出乎大家意料地站了出来,竟也表示愿为文成侯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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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最是圆滑,若是以往的他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表态半分的,如今竟也愿为文成侯出声!百官都有些惊愕!
其实二皇子心中虽然对文成侯正直忠义的为人有几分耳闻,但是他并不甚相信人性。
只是有四皇子及嘉国公府、怀化大将军府等人作保在前,法不责众,就算他保错了,也并不会被重责。
他心中更多的是为了文毓青不受抄家灭门之苦。
群臣见状,心中也都有了自己的考量,纷纷跟风站了出来,为文成侯出声。
如此盛况,实属罕见。
文成侯在天牢中要是知道这一幕,也当是死而无憾了。
皇帝本就对此事本就有诸多疑惑,只是碍于细作之事关系重大,往来信件之事难以有个合理的解释,他不能、也不敢拿嘉年来赌文成侯的忠诚。
现在这么多人为他作保也好,多点时间调查,既还大家一个心服口服,也给自己一个心安。
私心里,他还想着要给四皇子和文毓青的婚姻“续命”。
作为一个老父亲,他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此事既是四皇子挑头,便由四皇子负责调查吧!”皇帝闭目,佯装气恼。
诸臣领旨,恭敬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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