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领命之后,开始调度各部,查阅案宗,细问案情。
按照刑部所查,却仍是证据确凿无误。
纵使四皇子一再细细思索关窍,一时也无法解开。
案情没有解开,不过四皇子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皇叔恒离王爷。
恒离王爷虽然深居浅出,但是他为人睿智无双,眼光谋略堪称嘉年之最。
去向皇叔讨教,或许能解惑一二。
四皇子立刻带上与愿,直奔恒离王府。
似乎早有所料般,恒离王爷对四皇子的到来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皇叔,文成侯府的事您听说了吧?”四皇子开门见山。
“自然是听说过。”恒离王轻咳了几声,面色愈加发白。
“皇叔,您的身体……”四皇子忧心道。
“老样子了,无碍的。”恒离王淡然笑笑,朝侍卫若缺递了个眼神。
若缺立刻会意,呈上来了好些密函。
“知道为什么那些所谓文成侯的信件查不出端倪吗?”恒离王饶有兴味地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有些领悟不到皇叔的深意,微微锁眉。
“因为那些信件就是真的!”
“您是说文成侯确实是奸细?”四皇子倒吸一口凉气。
“非也,我说信是真的,是因为从信纸,到联络人,再到印章,全都是真的。至于文成侯的笔迹……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一个叫做练芜的人?”
“人称‘笔影’的练芜?”四皇子缓下气来,“据说他模仿任何人的笔迹都可以做到以假乱真,连本人都看不出来!”
“只是此人品行低劣,好混迹青楼。只要肯出钱,任何人的笔迹他都敢模仿。”恒离王跟着补充道。“此人本是天赋异禀,却不走正道。为显示自己的卓绝才技,他会偷偷在模仿的作品上留下自己的标记!”
恒离王拄着玉杖,拿起一幅书卷,在火上慢慢烘烤,很快,纸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字:“练芜所书”。
四皇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要凑近看得真切些,却是再也看不见那几个字了。
“这练芜很会卖弄,如你所见,他留的标记只会出现一次,之后,就是死无对证了!”
“因此,我们也不能用这个办法对文成侯的那些信件进行查验!“四皇子继续着恒离王的话,震惊道!
一旦查验之后,哪怕确实证明是练芜所书,却不能作为证据留存,也是无用。这可怎么办?
"难道文成侯就真的要被冤死吗?”四皇子喃喃自语。
“除非我们有十足的把握,在陛下面前当场一次验证。还得保证,莫之忠不知道此法,未将这些标记除去!”恒离王冷静分析着。
四皇子顿觉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叫人头疼脑热!他在边关虽然也是九死一生,可是真刀真枪地对着干一仗,总是干脆畅快的!他想到他的父皇日理万机,还要面对这些心思各异的朝臣,该有多么的心力交瘁!
心中一股愧疚与心疼,难以言表。
“你再看看这些!”恒离王将刚刚若缺呈上来的密函递予四皇子。
四皇子展开,仔细查看起来。
从平静到惊愕,从惊愕到震怒!谁能想到啊!狗贼莫之忠除了以权谋私、残害忠良之外,竟然还是真正的通敌叛国之人!
“他怎么敢!”四皇子声音冷得叫人发抖!
“莫之忠是草根出身,早些年混迹官场,着实受了不少白眼,很是吃了些苦头。他能有今日成就本是不易,只是他未能守住自己的气节操守,卖国求荣,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恒离王又坐回了椅子上,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四皇子看皇叔疲累,也跟着放柔了身段,缓缓坐下。
“莫之忠何以会这么有恃无恐?当日被文成侯揭穿贪污受贿之事,他非但不狡辩,反而能坦然认罪!就算明知罪名不小,也要将文成侯拉下马?四皇子可有想过?”恒离王还在启发着四皇子。
四皇子顿了顿:“除非……除非他早已安排好了后路!”思及此,四皇子再次怒不可遏,拍案而已!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恒离王难得地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莫之忠贼喊捉贼,是兵行险招。可见此人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四皇子深吸一口气,“只是若现在以此罪名擒他,怕是要打草惊蛇,得想个两全之策!将那多夷狄贼党一网打尽才是!”
恒离王再次满意点头!
御史府内,官兵同样将上上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帛、珍珠玛瑙、绫罗绸缎被搬到了院中,登记造册。
当事的官差也是开了眼!抄家搜府的事,他们已经干过不少,可这么多是财宝,他们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御史大人……哦,不,莫之忠是怎么贪得这么多的?几辈子吃穿也用不完啊!
吴丽娘冷着脸,拥着自己的女儿,坐在正堂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官差进进出出。
她和莫之忠是贫贱夫妻。
当初莫之忠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她非看好他有上进心,肯进取。哄得爹娘将她许配了他,还陪嫁了不少店铺田产,可称为莫之忠人生的第一桶金。她将嫁妆毫无保留交由莫之忠自由取用,为他进入官场出了很大的力。
莫之忠确实不负所望,步步高升。
可是随着他在官场上越来越如鱼得水,他们夫妻俩好像也渐渐离了心。
她常告诫他要洁身自好,方能走得长远。
可是莫之忠却嫌弃她妇人之见,不许她过问官场之事。
御史府内常年往来着帮派朋党,觥筹交错、蝇营狗苟叫莫夫人寒了心。
他们夫妻多年,只得了眼前这个女儿。任莫之忠的后院妾室无数可竟是再无所出。
安知不是老天爷的告诫和惩罚?
文玉堇看着被搬空的堇秀院呼天喊地、心痛如绞。
69書吧
从文成侯府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不得安枕,今天又遇上御史府被抄家,她的天,真的要塌了!
“你就是文成侯府的女儿?”一个小兵对文成侯“通敌叛国”有所耳闻。
他鄙夷地朝文玉堇啐了一口口水!“卖国贼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
文玉堇想要狡辩:“不是,我不是……”
话未说完又被另一个小兵狠狠踹了一脚!“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几个小兵心里愤恨,纷纷上来痛打文玉堇。
一个低贱的妾室而已,就算在这里打死了她,也不会有人过问的,更何况,她还是卖国贼的女儿!
原本在屋里想抢回点财帛的莺儿听见文玉堇的哀嚎,赶紧跑了出来,以身护主,大喊:”打死人了,出人命了!”
小兵们不想惹事,四下散开了。
文玉堇捂着肚子痛苦得面目扭曲,莺儿见文玉堇胯下流出鲜血,惊惧得连连呼救。
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文玉堇,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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