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榆江,天高气清,乍暖还寒。
“找到凡哥了!他在操场上,说自己想一个人跑会儿步。”
徐昊焱和孙川两个人穿着羽绒服,大喘着气去追戚嘉赐他们。
听到他俩的话,戚嘉赐和于至停下了脚步。
“我俩本来在操场上已经找过一遍了,但后来在其他的地方还是没找到他,就想着他会不会在一些地方刚好和我们错过,就又找了一遍。”徐昊焱仔细解释道。
“找到就好。”
戚嘉赐松了一口气,语气却突然变得冷淡起来,掉头就往教室走,于至跟上她,留下徐昊焱和孙川两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不去看看吗?”
正在前面走路的戚嘉赐闻言身子一顿,垂下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看什么?”戚嘉赐反问。
于至紧着步子走到她身边:“走吧,该回教室了。”
他很有分寸的没再去窥探她的内心,但戚嘉赐很清楚他知道了。
从此时此刻开始,戚嘉赐喜欢易喣凡这件事,就是由她和于至两个人共同去守护的秘密了。
***
他们出去了那么长时间,想必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班上同学见他们四个回来,纷纷围上去。
“怎么样,你们找到他了吗?”
易喣凡平时虽然捣蛋爱玩了点,但对人挺不错的,大家都很关心他。
“他没事。”于至说道。
正说着,刚好碰上陈沉从办公室出来走到教室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那个,我不好意思地插一句,座位已经安排好了,班主任的意思是大家可以根据这个换了。”
陈沉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里的A4纸,然后把它贴到了班级公示栏。
经过了刚刚的不愉快,大家犹豫着走到那张冷冰冰的座位表前。
“刚刚班主任找你,你不在,就让我过去了,你们那个朋友他没事吧?”
陈沉主动找于至说明情况,以免引起什么误会。
“他没事,多谢了。”于至语气一如既往的礼貌又疏离。
“嗯,小事。”
陈沉开始去搬他现在的那个桌子,他的新座位在戚嘉赐后面,男生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地就把桌子移了过去,他把目光投向戚嘉赐,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帮忙。
而座位上,戚嘉赐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没说几句话。
“嘉赐?你没事儿吧?怎么从刚刚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向阳凑到戚嘉赐面前,认真观察她的神色。
“没事,我只是担心待会儿班主任会发飙。”戚嘉赐面无表情,一双眼睛里满是冷意。
“你不去看一下座位吗?”
戚嘉赐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一双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却紧握成拳,腕部的筋高高凸起。
至于到底是谁选了她,戚嘉赐已经不在意了,反正永远不会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那你坐着,我给你看!”向阳爽朗地跑向人堆里。
过了几分钟,戚嘉赐察觉到有人靠近,原以为是向阳回来了。
“走吧,我帮你搬桌子。”
戚嘉赐偏过头看着他,像是在问为什么。
“看什么啊?怎么,这就装不熟了?”孙川挑眉,一股子嘚瑟样。
“真是的,我是你的新同桌,嘿嘿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孙川还是像之前一样和她打趣,但她这会儿压根没心思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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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嘉赐一动不动,孙川只好走到她桌子的前面,想把桌子往外挪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坐哪儿?”
戚嘉赐把手放到桌面上微微用力摁住,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哎!戚嘉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戚嘉赐没理他,这会儿刚好向阳回来。
“嘉赐,你还是在原来的位子上,第二排!和你身边这个家伙。”
“向阳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这个家伙。”
孙川整个人都气鼓鼓地,他这一天到晚的,究竟招谁惹谁了。
“略略略。”
戚嘉赐沉默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过去,然后走出了教室。
她还是没忍住去了操场,然后看到易喣凡一个人在外操场狂奔,像在发泄什么。
他运动能力很强,虽然平时和她打闹的时候,总是让着她,但戚嘉赐心里一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操场上这会儿没人,尤其是外操场格外安静,戚嘉赐轻轻走进一个不显眼的器材室,隔着玻璃看着他。
在她来之前,易喣凡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伴随着呼吸的急促,他吐出的白雾越来越频繁,隔着不远的距离,戚嘉赐看不到他额头的汗,更没有办法冲上去和他一同分担。
戚嘉赐心里堵得慌,她看了很久,易喣凡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她好想可以在这个时候陪着他。
于是,戚嘉赐悄悄走到了内操场,开始学着易喣凡的样子狂奔,跑了五六圈下来,她呼吸变得急促,大脑缺氧,冷空气不断灌入胸腔,感觉喉咙像是被针扎一样得疼,好难受。
戚嘉赐算是体力很好的一类女生,可她学着易喣凡那样跑下来,短短六圈就受不了了,所以他是怎样一圈一圈地跑,他是怎样忍受那些身体上的折磨,所以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想到这里,戚嘉赐再也跑不动了,整个人跌坐在了原地,她把腿屈起来,埋头在膝盖上,小声地呜咽着。
记忆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再没哭过了,这次哭是因为他。
过了很久,戚嘉赐哭得累了,她抬起脑袋,一双眼睛都肿了,鼻子也微微泛红,不停地吸着鼻涕,在这里看不到易喣凡,她站起来想去外操场边缘看看他。
塑胶跑道上,易喣凡弯着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即使穿着厚厚的棉服,还是能看到他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的胸腔。
他大概是放过自己了。
***
易喣凡回到教室,大家正在上自习,被突然的动静吸引了视线,见进来的人是他,大家不约而同眼神都软了下来,说不上是同情还是什么。
他压根没留意大家的目光,只是一进门就看到原本属于戚嘉赐的座位上少了她,嘴角一扯,无奈地笑了笑,眼神晦暗不明。
“凡哥,你的东西我们给你收好了。”见易喣凡进来,孙川立马出声提醒他。
“谢了。”
不出意外易喣凡被发配到了倒数第二排,他的同桌是个女生,不爱说话,在班上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班主任试图通过这样的手段磨平易喣凡的棱角,也拔掉他自己心里的那根刺,那根满是偏见与功利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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