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进入暑假。
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戚嘉赐还待在家里,她没有认识易煦凡,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什么转折。
只是抱着一腔孤勇,像身边大部分人说的那样,按部就班读完一中接着考个好大学,然后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这是大部分人眼中的“成功”。
可是那年秋天,她偏偏遇到了易煦凡。
他就像她平淡生活里的烟花,转瞬即逝,却装点了她的整片星空。
戚嘉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怀里抱着戚母给她准备的水果拼盘。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很多家长的心愿,所以每到暑假就纷纷给自家孩子报补习班,生怕孩子会落在后面,戚嘉赐也没逃过。
戚母还在厨房里忙活,嘴里不忘絮絮叨叨:
“嘉赐,妈妈给你报了补习班,过两天你去跟着上吧,爸爸妈妈有时候不在家,你一个人也无聊。”
“知道了妈。”
戚嘉赐倒也坦然接受,反正也没事做。
休息几天后,补习班的老师给她打电话,说要开课了,让她明天早点到,巧的是,第二天一早戚嘉赐就在补习班的门口看到了郑含之和易煦凡。
郑含之大大方方地和她打招呼,戚嘉赐也很礼貌地挥了挥手。
她做不到热情似火,心里像是堵了一面高墙,把她整个人困在了里面。
“这么巧,我们都在一个补习班。”l
易煦凡爽朗开口,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是啊,好巧。”
戚嘉赐平常看到他们都是能躲则躲,这次直接碰上,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话。
“那个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戚嘉赐放下话,脚步匆匆。
“一起吧,我们也要进去了。”
易煦凡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戚嘉赐被他的反应钉在了原地。
他拉着郑含之的手,跟在戚嘉赐后面。
到了教室,戚嘉赐特意坐在了第一排,因为她知道,易煦凡不可能坐在前面。
她赌赢了,他们坐在了最后面,一个就算她扭断脖子,也看不到的地方。
这样也好,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学习了。
这么想着,旁边的座位已经放了一个黑色的书包,戚嘉赐抬头:“于至?”
“看来这个补习班真的很有名,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我们班同学了。”
“嗯,他们在后面坐着。”
戚嘉赐知道于至说的是谁。
“席忻没和你一起来呀?”
提到这个名字,于至微怔,然后语气轻快地说:
“没有,她爸妈带着她去旅游了。”
“这样啊——”
连人家干啥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戚嘉赐一颗八卦的心瞬间被点燃:
“哎,你俩进展怎么样啊?”
“嗯?”
戚嘉赐挑眉:“和我,你就别装了吧?”
“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大学再说吧。”
看于至那一副认真的模样,已经开始翻课本了,戚嘉赐实在挖不出什么,顿时泄了气:
“好吧。”
补习班是两个小时一节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坚持不下去了,班上纪律开始变差,戚嘉赐也逐渐昏昏欲睡,耳边只有于至‘沙沙沙’记笔记的声音。
“咚咚——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随着一阵突兀的声音,大家的目光聚集在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的曾茹,于至脸色一变,紧跟着走了出去。
“你来干嘛?我电话里说得很清楚,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尽管很生气,但于至还是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小声地和曾茹说话,以免吵到大家上课。
见于至反应很激烈,曾茹上前拉着他的手,于至比她高了一个头,她只能一边仰着头一边苦口婆心劝他:
“小至,跟妈妈回去吧,你周叔叔会把你视如己出的,在周家,你可以享受你想象不到的条件和资源,对你只有好处!”
“好处?曾茹女士,需要我提醒你吗?这么多年,我只有婆婆一个亲人,如果你真的觉得愧对于我,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希望被你们打扰,也不希望上次的事继续上演。”
“小至,你听妈妈讲,妈妈当初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抛下你的,这么多年,妈妈在周家忍气吞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找到你,把你接到妈妈身边......”
“别说了,你走吧,我要回去上课了。”
“小至!”
于至没有理会曾茹,径直走向教室。
“你还好吗?”
戚嘉赐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嗯。”
“继续听课吧,待会儿我把笔记给你。”
于至和曾茹已经纠缠很久了,包括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从知道于至存在的那一天开始,就把他视作眼中钉,经常来柳婆婆家里找他的麻烦。
原本于至不想让婆婆知道这些事情,他们这一闹,搞得家里鸡犬不宁的。
下课之后,于至没再上接下来的课,而是直接回了家,他现在脑子里很乱,血缘斩不断,他没有办法阻止曾茹再来找他,但也绝不愿意向她妥协。
对他来说,有婆婆在的地方才是家,至于妈妈,已经缺席那么多年的母爱,他不需要。
于至慢吞吞地一路走回家,却发现大门没锁,心里想着应该是婆婆回来了,原本阴沉沉的一颗心终于渐渐放晴。
他加快步子走到院子里,才发现没人,那个婆婆常常小憩的亭子里也空荡荡的。
69書吧
“婆婆,我回来了。”
没人应。
于至走到里面才发现婆婆半个人倒在地上,上半身靠着沙发。
“婆婆,你怎么了?”
于至跑过去,先把婆婆抱起来,婆婆还是没有醒过来,他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打120。
医院的救护车来的很快,婆婆在病房里接受检查,于至在楼梯间给婆婆的儿子打电话。
婆婆突然晕倒,当儿子的应该知晓。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试了很多次都没有人接听,于至僵在原地。
婆婆的儿子不务正业,他们夫妻两个人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于至觉得小叔是联系不上了,于是立马赶回病房外面。
没过多久,给婆婆做检查的医生从病房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不容乐观地说道:
“病人这个情况,我们初步诊断是肿瘤,后面还需要做个全方面的检查,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
“你父母呢?”
看出医生的犹豫,于至肯定地说道:“您有什么直接和我说吧。”
“后面病人的住院费用还有高额的治疗费用,家里得早做准备,不要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
“好,我知道了医生。”
婆婆得了肿瘤......
于至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婆婆平常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得了肿瘤。
医生走后,他一个人蹲在医院的走廊,无措的抓着头发,婆婆一下子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应该平时就有预兆了,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他很自责,为什么连这个世界上最在乎自己的人他都照顾不好。
可现如今只能先把婆婆的住院费用解决了,治疗费用之后他再想办法。
于至拿出手机,先后给两个人打了电话,他朋友不多,只能找他们了。
“嘉赐,可以借我一些钱吗?”
......
“我在医院,可以先借我一些钱吗?”
......
没过多久,戚嘉赐和易煦凡先后赶到了医院。
“于至,情况怎么样了?”
戚嘉赐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
“婆婆还没醒。”
“你先起来!”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戚嘉赐知道于至很自责,但是婆婆生病,他不能倒下。
戚嘉赐把于至从地上拽起来,才一会儿功夫,他就把自己的头发搞得乱糟糟的,眸子一片猩红。
易煦凡也及时赶了过来,他倒是没说几句安慰的话,只是很直白地带了些钱过来:
“我现在只有这些,我找别的朋友再想想办法,你不要太担心。”
晚上,婆婆悠悠转醒的时候,于至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轻轻握住婆婆的手。
婆婆没忍心叫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于至的眉眼,一脸慈祥。
过了很久,于至从睡梦中惊醒,第一眼便去查看婆婆的点滴。
婆婆轻笑出声,于至才发现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见婆婆看着他,于至满眼惊喜,眼眶里微微闪烁着泪光:“婆婆,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婆婆轻笑,一只手抚摸着于至的头:“别担心,婆婆没事。”
“婆婆,我去给你倒杯水。”
于至躲到一边,眼角一滴泪落下。
安顿好婆婆之后,他去找了医生,事无巨细地问婆婆的情况。
医生说,继续住院接受治疗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于至找他们借的钱只够住院的费用,但婆婆的病不能再拖,于至走投无路,只能去找曾茹。
“喂,我可以和你见一面吗?”
第二天咖啡厅里。
“小至,你想好了吗?”
曾茹坐在于至对面,细致地观察他,脸上洋溢着几分喜色。
“我可以和你回去,但是我需要钱,也需要去医院照顾婆婆。”
于至不为所动,始终眼神冷冰冰的。
“柳婆婆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曾茹打心眼儿里对柳婆婆还是感激的,要是没有她,可能就不会有现在的于至。
“医生说是肿瘤,我需要钱给婆婆治病......你放心,这笔钱算我借你的,我会慢慢还给你。”
曾茹脸上一僵。
“小至,你这样说,是在戳妈妈的心!”
于至扯了下嘴角,他当然知道这样说曾茹心里会难过,但是他就是不愿意让她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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