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永富是吧?他现在确实是在我们这里。”
闻言,戚兴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里都是汗。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富儿,果真是被燕军抓走了!
戚兴紧张而又谨慎地瞥了柳时蕴一眼,斟酌着,才缓缓说出其他几家孩子的名字。
柳时蕴仔细查对一番后,道:“嗯,确实都在我们手上。”
至此,真相大白——他们的确是被燕军抓起来了!
“柳先生,不知道能否透露一下,他们究竟犯下了何种罪过呢?”
柳时蕴睥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一些正常的问话,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过段时间就会放他们回家了。”
只是这么简单?!戚兴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回到戚家,他脑子里都是一片乱哄哄的。
戚兴将这一消息带回来时,大家都高兴不已,喜极而泣,自家孩子没事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在家焦急等待着,但却始终不见自家孩子回来。再愚钝的人,此刻也该明白了,天下岂会有如此轻易之事?没有拿到想得到的东西,燕军怎会轻易放人归来?
黄玉萍泪流满面,泪眼朦胧地望向戚兴,声音哽咽道:“老爷子……”
戚兴紧咬牙关,怒不可遏地道:“我就知道,天底下哪里有这般美事!”
“那该如何是好?老爷子……”
“罢了,他想要什么,给他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财没了,还可以重新赚取;人若是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戚兴夫妇二人整夜未眠,仔细核对着一本本账簿,快破晓时,终于将家中半数的财产整理妥当,并命令下人将其全部搬运至周景元的居所。
柳时蕴望着那一箱箱被抬进来的白花花的银子,不禁感叹道:\"戚兴难怪能够成为扬州首屈一指的富商,这个悟性确实不错。\"
周景元背负双手,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透露出一种凝重和沉思。
\"戚兴作为扬州首富已经盘踞多年,这些银子对他而言恐怕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如果我们继续关着戚永富,说不定他还会吐出更多来。\"
周景元脚步不停地朝着门外走去,“银子算什么?我真正需要的,是粮草!是能够确保充足供应的军粮!你立刻前去传话给他们,无论是装傻充愣还是自以为是,倘若拿不出足够的粮草来,就休想要见到他们的儿子!”
燕军的军师居然要单独召见他们!这证明,他们所采取的行动方向,起码是正确。
当戚兴再次见到柳时蕴时,他的态度变得愈发恭谦有礼了。柳时蕴稳坐在营帐最中间的桌椅上,脸上还洋溢着真挚而诚恳的笑容。然而,他可是燕军的军师啊,就连燕军的统领大帅周景元,也对他言听计从。像这样的人物,又怎会是一个简单纯粹之人呢?
柳时蕴笑着请他们夫妇二人坐下,并亲自为他们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
戚兴和黄玉萍受宠若惊,嘴里连连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内心惶恐不安。
柳时蕴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茶壶,缓缓将滚烫的茶水倒入杯中,然后放下茶壶,笑道:“两位此番前来,鄙人多少也能猜到几分你们的来意。”
戚兴夫妇端坐着,脊背挺得很直,等着他说下一句,可是,柳时蕴良久都没有再说任何话。
黄玉萍沉不住气,脸上堆满了笑意,客气地问道:“柳先生,我们、我们家富儿,他还好吧?”
“自然是好的,夫人不必担心,好吃好喝地供着呢!”
黄玉萍痴痴哎哎地问道:“那、那我们家富儿,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呢?”
“不急。”
不急?半副身家都给他了,他还要怎样?!戚兴夫妇心里都急得冒火了。可是,在柳时蕴面前,两人不敢有一丝的不满。
“柳先生,您说句实话吧,究竟我们要怎么做,才肯放人?”
柳时蕴斟茶的动作一顿,将茶壶重重搁到桌子上,冷冷道:“你们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还会滥抓无辜不成?”
戚兴夫妇慌忙站起来,“不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柳先生,戚某是个蠢人。这些年来,幸得老天眷顾,谋得门路,赚了一点钱,全家才得以吃饱饭。请柳先生怜我,告诉我,该怎么办,才能保全我的儿子。”
柳时蕴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们吧,此事,柳某做不了主。我只是个传话人。”
“柳先生......”
“你们知道,燕军为什么忽然转头攻打扬州吗?”
戚兴与黄玉萍面面相觑,“这、这是燕国的军国大事,我们一介商人,怎么敢随意置喙?”
柳时蕴端起面前的杯盏,轻酌了一口,慢悠悠开口说道:“先不要着急回答我,想清楚了再说。”
戚兴思忖良久,一咬牙,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猜测,“为了粮草。”
柳时蕴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
“柳先生,这、这燕军几十万的兵马,戚某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承担得起?”
“没有要你以一已之力承担燕军几十万兵马的粮草。你能给燕军提供多少粮草?”
能提供多少粮草?
戚兴欲哭无泪,这燕军未免也太贪心了,半副身家都给他们了,他们怎么还不知足?难道真的要把他们家底掏空了,才肯放人吗?!
“柳先生,实不相瞒,昨日,戚某已经将八成家底送到府上了,眼下、眼下真的有心无力了!”
柳时蕴当即起身往外走,戚兴的妻子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慌忙扯了扯戚兴的衣袖,狠狠瞪了一眼丈,戚兴急忙起身拉住柳时蕴,“柳先生请留步!”
柳时蕴顿住,侧身看他,等着他说下一句。
他一咬牙,说道:“柳先生,我们能给燕军提供一万石稻米、一万石粟米、两千车苜蓿。”
“何时能兑现?”
“十日、十日左右,到时候定当将粮草奉上!”
“到时候,那便一手交粮、一手放人罢。”
十日之后,戚兴果然带足了粮草来。柳时蕴命人验明粮草后,没有废话,让人把戚永富带上来。
父子相见的那刻,年过半百的戚兴忍不住落了泪。
戚永富站在戚兴面前,也是哭得泪流满面。这些日子的经历,他还以为自已再没有见到父母的时候了!
其他几家叫戚永富被放回来了,纷纷上门打听,戚兴究竟做了什么,才把儿子救了出来。
戚兴只说了一句:“行军打仗,最需要的是什么?是粮草。”
大家都是聪明人,仅仅一句话,他们便都听明白了。用了几日功夫,凑了相应的粮草,送到燕军军营里。
拿到了粮草,燕军也不为难,十分爽快地把人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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