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已经拿到,扬州城的防守也已经全部部署完成。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周景元和侯程程面对面坐着,他们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棋盘,棋局正下到关键处,两人一时之间还难以分出胜负。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场棋局的厮杀时,只见罗纪全神色慌张地匆匆跑了进来,“殿下,出事了!”
周景元略微抬了抬眼皮,眼神却没有从棋盘上移开,他不慌不忙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因为一路跑过来的原因,罗纪全的呼吸还略显急促紊乱,他调整了一下气息,说道:“城西,是城西那边出事了。城西的梧桐街,在过去的三天里,已经有十五个人病死了。”
一直专注于棋盘的周景元,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站起身子,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并同时下达命令:“去,通知大家马上到议事厅。另外,让邱云晖和所有军医也迅速赶到议事厅!”
周景元走了几步,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过身来,对侯程程说道:“先把棋盘收好,我晚上回来再跟你把残局下完。”
侯程程微微颔首,周景元见状,嘴角情不自禁地开始向上翘起。
得了命令,大家很快赶到议事厅。
“城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负责城西那一块的,是李裕武。听到周景元的问话,他站了出来,满是委屈地说道:“殿下,城西那一块我一向守得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那些人就得病死掉了。而且现在,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周景元也知道他是个粗人,脑子一根筋,胜在十分听话和忠诚,是以,自已问这话,并不是要责怪他,只是要搞清楚,城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时蕴站了出来,沉声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是,这十几个死者,生前都出现过高热、咳嗽,或是腹泻等症状。”
邱云晖一听,直感觉不妙!他立即站出来,着急地说道:“殿下,此事恐怕非同小可。请容我等立即前去查看。”
“允。”
邱云晖告辞后,转身就要离开,走了两步之后,又折身回来,几个大步走到周景元面前,低声说道:“还请殿下,最近暂时不要前往城西,也不要近距离接触从城西回来的人。”
周景元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他并没有过多犹豫,很快就点了点头。
邱云晖率领着燕军所有的军医,风风火火地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尽管众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他们真正抵达城西时,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们惊愕不已。
在巷子深处,一扇破旧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缓缓爬出一个人影来。这个身影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他身材瘦削得如同枯枝一般,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黝黑。每向前爬出一步,他都显得异常吃力,气喘吁吁。
他艰难地抬起那张布满污垢和疲惫的脸,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邱云晖等人。他颤抖着举起一只脏兮兮的手,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哀求道:“救……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
见此情形,邱云晖身后的张志举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想要查看他的状况。然而,就在张志举蹲下身子,准备伸手去搭他的脉搏时,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张志举抬起头,只看到邱云晖牢牢抓住他那只手,“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张志举对邱云晖此举很不满,身为一个医者,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
邱云晖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轻轻地将它覆盖在那个男人的手腕上。
“还是小心点好。毕竟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症。”
“多谢,是我冒失了。”张志举立即就明白了邱云晖的意思,他在心里暗自骂自已,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张志举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邱云晖站在一旁,关切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张志举站起身,摇摇头,“脉率无序,脉型散乱,三五不调。”
众人震惊不已,此乃死脉!
那男人还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变得空洞而迷茫。终于,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停止,整个人如同被抽走灵魂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作为医者,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已面前死去,而自已却毫无办法,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邱云晖等人继续往胡同里走,一路上,他们能听见从禁闭的大门里传出的咳嗽声、哭泣声,还有咒骂声。碰见有开着大门的,几人便主动上去给他们诊脉。
到最后,邱云晖一行人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这恐怕,是瘟疫!
几人站在胡同口,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邱云晖道:“此事必须立刻禀报殿下。”
“崇云,你速速回去告诉殿下,让他立即派兵过来,将城西封锁,务必不让城西的一个苍蝇飞出去!另外,请求殿下增派大夫过来,毕竟——我们几个都不擅长医治瘟疫。”
崇云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子,马儿便飞奔跑了出去。
等崇云的马儿跑得不见了,邱云晖带着剩下的几个军医,找到了一个叫“四诊堂”的医馆。
这个医馆不大,里面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进了门,邱云晖向那老者见礼,“老先生,我是燕国的军医邱云晖,这阵子,恐怕要借你的四诊堂用一用。”
那男孩听了,嘟囔道:“你们什么人啊,这么霸道!”
那老者抬手阻止了小男孩,看着邱云晖,沙哑地问道:“可是因为梧桐街的事?”
邱云晖诧异地看着他,惊喜地说道:“老先生见多识广,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那老者并不回答邱云晖的话,他朝那小男孩招手,“走吧,跟我到后院去。”
他们走到后门时,那老者顿住脚步,回身看向邱云晖,“除了后院那几间房,其他地方,你们随意使用。”
一路疾驰回到周景元的住所,崇人才翻身下了马,他站在离大门还有十余丈的距离停下了。
崇云大声对守在门口的罗纪全喊道:“你们快去请殿下出来,我有急事禀报!”
罗纪全不敢怠慢,快步跑进去了。
不一会儿,周景元就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了。就在他快要踏出门槛时,崇云大声喊道:“殿下别过来!”
闻言,周景元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崇云继续说道:“殿下,情况很不妙,这次,恐怕是瘟疫。”
此话一出,周景元那张冰山似的脸变得更加严肃了。
“还请殿下,立即派兵将城西封锁起来,最好一个苍蝇也别放出去!”
周景元点点头,“此事就按你说的去办。”
他转身低声吩咐了身边的罗纪全什么话,他听完后快步跑开了。
崇云继续说道:“还有,恳请殿下,尽快在城中寻找大夫。我们几个都是军医,皮外伤倒罢了,如何治疗瘟疫,我们实在不擅长。”
周景元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话,术业有专攻,周景元对医术一窍不通,崇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我们几个刚刚接触了得了瘟疫刚死之人,恐怕也凶多吉少了。生死之事,我们早已置之度外。我们会进到城西中去,努力找到救治的方法,还请殿下,尽快派人来增援我们。”
“准了。你们暂且保护好自已,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
话已带到,崇云不做过多的停留,翻身上马,很快又回到了城西。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