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苏洛的表情僵了一瞬,旋即又恼怒起来,“胡闹!我是你的师父,还是不折不扣的男子!边无殊,你不要再发疯了!”
即便边无殊早已向他表露过心意,可是突然听到这种话还是觉得荒谬至极。
且不说他们本是师徒关系,这普天之下,也从未有男后的存在,他若真的这么做了,苏洛真的要被气吐血。可是,他又明确地知道,边无殊是认真的,他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
只怕到时,又要血流成河。
“师父?你不是说再也没有我这个逆徒了吗?怎么现在又说是我的师父了?”边无殊俯身向前,直直地盯着苏洛的眼睛,捏着他小巧的下巴,冷笑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强迫你继续做我的师父了,你就……乖乖地做孤独一无二的王后吧。”
苏洛扭头挣脱他的禁锢,冷冷道:“为师竟不知你何时如此听话了。”
他说他们师徒情断,他就转而想让他做男后,那他还说想要辞官解甲归田,他怎么就置若罔闻呢!
微臣?为师?
称呼的转变透露出他的恐慌与无奈,他知他什么都是做得出来的,苏洛这是企图用往昔的师徒情唤醒他的理智。
如此想着,边无殊低声一笑,重新坐回了坐垫上,举着杯子朝着苏洛撒娇道:“那师父就赏徒儿一盏茶吧,徒儿一路冒雪赶来,现在冷得很。”
“那你拿稳了。”苏洛叮嘱。
“是。”
只见纤弱貌美的红衣男子拎着茶壶往英俊阴沉的黑衣男子的茶杯中倒茶,杯子很小,仅一会儿便注满了茶水,只是红衣男子却并未停手,而是继续保持着倒茶的姿势。
茶水是刚煮开的,十分滚烫,边无殊的手指在一瞬间变得通红肿胀,他被烫得皱紧了眉头,却固执地不收回手。
良久,苏洛见他毫无反应,顿觉扫兴,便收回了手。他将茶壶放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边无殊微微吹了几下,便仰头饮尽,笑道:“果真是好茶。”
“陛下喜欢便好。”苏洛表情麻木地回道,心里其实呕得要命。
“洛洛,你是生气了吗?”边无殊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透着浓浓的失落,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高兴起来了。
于是他站起身,小声道:“那我先去御书房批奏折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贪凉。”
说着,便朝着殿外走去。
“等等。”
突然,苏洛叫住了他。
边无殊惊喜地转头,迎面接住了苏洛丢过来的一小瓶药罐,他放在手心端详,疑惑道:“这是?”
“这是我新配的药膏,一般外伤用了很快就能好。”苏洛冷淡地回道。
知他还是不忍心自已受烫伤之苦,边无殊复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表情看上去竟有些稚气,他甜蜜道:“谢谢,洛洛。”
“不必谢我,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眼神不好,嗅觉和味觉也不似从前,这配的药究竟是医人还是杀人也未可知。”
明明是一番威胁地话语,边无殊却不在意地夸赞道:“洛洛的药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即便是毒,我也甘之如饴。”
见他趁机调戏自已,苏洛不由地红了脸,他侧过头去,冷冷道:“你走吧。”
边无殊见好就收,抬脚走了出去。
“苏大人,您当真决定要私逃出宫?”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一个身量小小却容貌秀丽的小宫女,表情有些犹豫道:“奴婢瞧着陛下是真心待你的,如果被他发现你在算计他,他定然会勃然大怒,届时您恐怕会有灭顶之灾。您……何不再好好考虑一下?”
苏洛冷哼一声,猛然站立起来,嘲讽道:“待我好?就是将我无名无分地囚禁在这深宫之中,让我做一只无知无觉没了自由的金丝雀?霜降,这样的好给你,你要是不要?”
闻言,霜降微蹙眉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见她怯懦的表情,苏洛生硬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低声道:“对不起,我最近的脾气不太好,不是针对你。”
霜降借着月光望去,清瘦而单薄的男子伫立在窗边,冬夜冷冽的凉风吹起了他的发丝,拂过他小巧精致的脸庞,衬得他更加的出尘脱俗如谪仙一般。
也许正因如此,才让那个少年君王疯狂至此吧。
霜降小声道:“奴婢知道。只是大人既然下定了决心,那我们就按照计划继续行动,只待合适的时机,咱们便一起逃出宫去。”
苏洛无声点头,空洞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坚定。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苏洛依旧窝在寝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边无殊不管忙得有多晚,都会过来坐一会儿。
有时苏洛还醒着,他们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有时苏洛睡下了,他就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他平静而美好的睡颜,偷偷亲吻他冰凉而柔软的嘴唇。
这个带他逃离苦难让他不再无依无靠,暴躁而细致地教他生存本领和求生技能,最后豁出去性命将他送向权力巅峰的男人,边无殊已经习惯了仰望着他。
原本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关系,他忍耐着几欲将他吞噬的痛苦,只要苏洛能够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他可以忍受。
边无殊安慰自已,如此到老到死,这样也算是相守一生一世了吧。
可是苏洛偏偏在一切已成定局之后想要辞官云游四方,这是边无殊所绝对不能接受的,他无法忍受没有苏洛的生活。
所以,他在某日上完早朝后单独召见了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然后偷偷地把他藏在了这座寝宫之中。
边无殊暗暗发誓,等他彻底把控住朝政,他就要封苏洛为后,他要赐予他无上的荣宠,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
可是,即便他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很多事情也并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
这一日,是边无殊大婚的日子,举国欢庆,宫内更是热闹非凡。
边无殊冷眼旁观着坐在大殿上的官员们举杯推盏,一派喜气祥和,心里厌烦得很。
突然,他站了起来。
大殿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大臣们以奇怪的姿势定在了原地,不敢有新的动作。
虽然年纪尚轻且在位不久,然则上面这位的雷霆手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他们并不敢小觑。
“爱卿们接着饮酒吧,孤乏了,就先下去休息了。”
“恭送陛下。”
等出了大殿,太监总管王多喜上前询问,“不知陛下今晚宿在哪位娘娘那儿?”
边无殊背着手仰头望着孤零零悬挂在半空的那轮圆月,沉默不语。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想到,即便登上了帝位,还是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即便是两厢情愿的床笫之事,也不能由着自已的心意来。
苏洛。
苏洛啊苏洛。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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