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宜泽的流言,如同昙花一现,仅仅在京城热闹了一日。
次日,京城的热议话题便已转移。
某大官家的公子,娶妻多年无子嗣,深夜与贴身侍卫厮混被妻子发现。
妻子忍无可忍,道出多年无子的缘由,竟是公子从未真正与她同床共枕!
到了第三日,流言更是升级。
某某家的少爷胆大包天,与庶母私通多年,先后生下一儿一女。事发后老爷不堪打击撒手人寰,少爷继承家业,还把庶母给娶了!!!
如此过了几天,流言真假难辨,老百姓也就图一乐呵,没有人去在意真假了。
杨雪伊听闻这些流言,都忍不住要夸赞,杨帆真是好手段!
近日,杨宜泽收到江长宁的帖子,想着找他借人一事,还是应下了邀约。
因着脸上那道划痕,不得不带着帷帽出门。
————
长春楼。
杨宜泽是长春楼的常客,一进门便熟门熟路地往楼上走去。
然而,守在楼梯处的老鸨却伸出手臂,将他拦了下来。
“公子,楼上雅座需提前预约,请问您有预约吗?”
“约了朋友在这,上去找个朋友。”杨宜泽沉声回答,试图绕过老鸨。
老鸨却不为所动,依旧挡在楼梯中间,“请问公子的朋友姓甚名谁?”
杨宜泽眉头微蹙,大盛这两年严禁官员以及官员的家属嫖妓,大多数人用的都是假名,他上哪知道江长宁用的是什么名。
杨宜泽对杨石吩咐道,“给钱。”
杨石递出一锭银子,“妈妈通融一下。”
老鸨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五两银子打发谁呢!
杨宜泽见状,又朝杨石递了个眼色,杨石掏出了二十两,老鸨还是没接。
杨宜泽的耐心渐渐消磨,他冷冷地看着老鸨,突然开口,“季妈妈,去年八月十五,你们楼的芙蓉姑娘讹了兵马司郑大人一千五百两,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老鸨脸色一变,却仍强作镇定,“公子可真会说笑。”
“去年十月初七,还是你们楼里的芙蓉姑娘,讹了翰林院曲大人一千二两,记起来了吗?”
老鸨一哆嗦,立即让开道,“公子,您楼上请。”
芙蓉虽不是头牌,可也是长春楼里的摇钱树。
这两件事芙蓉确实干过,其中还有她的手笔,再任他说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杨宜泽冷哼一声,带着杨石上了楼。
芙蓉姑娘这事,他也是误打误撞,去年无意间碰上的,还用此要挟芙蓉伺候了他几回。
杨宜泽上了楼,偷偷摸摸寻了好一会儿,才寻到江长宁的房间。
江长宁见一位戴着帷帽的男子推门而入,怔愣了一下。
直到那人脱下帷帽,露出杨宜泽那张熟悉的面孔,以及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杨兄,我道是谁呢。”江长宁赶紧给他倒酒,“来来来,许久不见,干一杯。”
“来,干了。”杨宜泽也不客气,举起酒杯就干。
“杨兄,你这脸上的划痕真去不掉了?”
“疤痕已深,去不掉了。”杨宜泽想起这道疤,就恨得牙痒痒,“今日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你说。”
“你不是认识阮老大么,可否请他出手相助?至于酬金,自然不会亏待。”
阮老大,是京城一带有名气的地头蛇,手够黑也够狠,没点交情出多少钱都请不来。
江长宁沉吟片刻,点头答应,“此事包在我身上。可是因为这道疤?”
“远不止如此。”
江长宁了然,能在杨宜泽脸上留这么长一道疤,也是个狠人,那是非得找阮老大不可。
两人聊得热络,又喝了不少酒,越发觉得屋里闷热。
69書吧
杨宜泽起身,脚步略微不稳,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冷风透进屋内。
冷风拂面,他的酒意也醒了几分。
正欲转身回座,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闲谈,其中竟有自已的名字。
“兄弟,要我说玩的花还得是那什么杨宜泽,五十岁的老头都下得了口。”
“欸~,你说这俩人谁上谁下啊?”
“这不是明摆着么,五十的老头哪有什么力气。”
“我跟你们说……”
聊天内容越发污秽不堪,杨宜泽拼命要忘掉的东西,此刻在脑中越发清晰。
他攥紧拳头,双目渐渐通红,终于是忍无可忍,夺门而出。
“杨兄,你怎么了?”江长宁不明所以,只好踉跄起身,跟在他后面。
隔壁的房间被杨宜泽大力踹开,几人聊天戛然而止。
其中一人骂骂咧咧,“你小子他妈找死啊,知不知道爷是谁?”
杨宜泽不由分说,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让你嘴贱,背后嚼人舌根,让你嘴贱!”
房间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入战斗。
杨宜泽虽然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陷入了被围殴的困境,房间里的叫骂声和打斗声混成一片。
杨石见状,也扑了上去,试图将围殴杨宜泽的几人拉开。
江长宁见势不妙,立即吩咐随从将老鸨找来。
老鸨带着几名打手匆匆赶来,费了好大劲才将两伙人分开。
杨宜泽主仆俩到底是十几岁的小伙,哪里打得过几个年长的壮汉,没几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无还手之力。
一个壮汉啐了一口,“今日就给季妈妈一个面子,你小子再不滚,老子给你腿打断。”
江长宁赶紧扶着杨宜泽出去,“杨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事,我不想再提了,劳驾江兄替我叫辆马车。”杨宜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生平第一次觉得屈辱。
江长宁雇了车,将杨宜泽主仆送上车,目送他们离去后,又返回长春楼。
没过多久,江长宁便打听到了京中关于杨宜泽的流言。
他心中一沉,觉得阮老大这事得往后放一放,杨宜泽好似不太靠谱。
***
马车上,杨宜泽的脸色阴沉如水,“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给我说实话。”
杨石知道无法再隐瞒,只得硬着头皮,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杨宜泽听完,发出一声怒吼,“杨雪伊!”
杨石试图宽慰他,“少爷,您…您也不必太过在意,老爷找人散了别的流言,如今没几个人在乎真假。”
杨宜泽恨意滔天,只想立即将杨雪伊千刀万剐。
回到杨府,杨宜泽顶着被打得不成样子的脸,直接去了芳华院。
刘嬷嬷在院中忙碌,一抬头,看到杨宜泽,不禁惊呼出声。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一时竟无法将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与自家少爷联系起来。
“少爷?”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确认了他的身份。
周玉蓉在内间听到刘嬷嬷的惊呼,责备道,“嬷嬷,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夫人,是少爷来了。”
周玉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切,“泽儿?这么晚了,你怎么…”
话音未落,她看清儿子的面容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关切迅速转变为震惊,“泽儿,你的脸怎么了?”
杨宜泽的声音中带着刻骨的仇恨,“娘,我要浣溪院那个贱人死!”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刘嬷嬷立马领着下人们退了出去,屋里只有周玉蓉母子。
“泽儿,你告诉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已经知晓了京城的流言,我现在就要那个贱人死!”
周玉蓉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泽儿,你放心,娘一定会让她拿命来偿。”
已经让杨雪伊多活了几日,也时候送她上路了。
“泽儿,你先回去叫府医看看,不出两日,娘定会给你报仇。”
杨宜泽点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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