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我们坐黄包车回去吧。”
顾晟舍不得青鸾走路，她的身体负担很重，昨天晚上他们还那么亲密无间的黏在一起。
“我不想坐车。”今天气温不高，刚下了点小雨。吹吹风，走一走很舒服，“阿晟，我有点饿了，我们去买点肠粉吃。”
“好。”顾晟哪有不顺着的，“鸡蛋和肉丁的好不好？”
“阿晟，你不用那么小心的。”青鸾心里心里暖乎乎的，但更多是心疼。
顾晟心里其实一直很害怕，怕她会和德宝的亲生妈妈一样。
“医院离家属院只有两三站路，走不动了就坐公交车。”
“我也是军校毕业的，军医也要过体能的，我的体能成绩也是全年第一。”
青鸾扯着顾晟的衣袖，顾晟也尽量跟她靠在一起走，“同一个爸爸教出来的小崽子不会差太多。”
青鸾慢慢的牵住顾晟的手，“阿晟，你想牵着我很久了吧？”
“阿晟，我们是夫妻，亲密一些没关系的。”
顾晟在燕京的时候，甚至刚刚在吴院长的医院里一贯和她很亲近。
但出了医院就有些放不开，青鸾知道，他是怕碰到队上的战友，有心人会抓生活作风问题。
他给自己上了根弦，怕自己出错，怕自己保护不了青鸾，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又会像顾家那样随风消散。
“看起来好像很不错。”顾晟和青鸾走到医院对面肠粉店，“闻起来也好香，有姜醋汁的香味。”
“姑娘的鼻子好灵啊。”老板喜眉笑眼的，“这是我家的那个小子的姜醋，今天他满月。”
“可以来一碗吗？”青鸾轻声细语的问，“多少钱一碗？”
老板爽朗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姑娘，随便吃。我们这里的姜醋是不能拿来卖钱的，我给你盛一碗，再加个红鸡蛋。”
“好呀，谢谢老板。”青鸾心情愉悦，眼里的光彩更盛，想这个味道好几天了。
顾晟自然是青鸾高兴他就高兴，护着青鸾坐下，然后问老板要了些热水给德宝调米粉。
“玉淑，先吃些云吞呀。”坐在青鸾斜对面的一桌，一个男同志正细心的照顾和他同桌的女同志。
那个女同志小腹微凸，看样子是怀孕了，这两位同志应该是一对夫妻。
“先吃些东西，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脸色不太好。”那位男同志满脸担忧，两边的眉毛都架在了一起。
“有什么好检查的？”女同志满脸不赞同，“哪个女人怀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你看村里哪个女人怀孕来医院？”
“可她们也不会同你一样胸闷、气喘呀。”男同志脸上的紧张又加了一层，眉上的青筋都快跳出来了。
“还有你手脚的皮肤怎么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位男同志把凉好的的云吞推到女同志的面前，“玉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听话偷偷干活，磕到哪了？”
这两个人说的是方言，因为顾晟在这边工作有可能用到方言，青鸾和顾晟两个人一直在学楚庭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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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让青鸾的姜醋都忘了吃，一边仔细观察那位女同志，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还好他们的对话里方言不是很重，看样子女同志是外地嫁过来的，男同志为了照顾女同志，都是半普通话半方言的夹杂。
“没有。”郑玉淑舀了一口云吞，“嫲嫲对我很好，每天的汤水都喝不完，扫个地她都要唠叨半天，哪有活会轮到我干？”
“那更要去看看。”那位男同志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道，“崽重要，你也很重要。阿公把你交给我，我就有义务看顾你呀。”
“我说了不用。”郑玉淑是蜀州人，性格泼辣。
在蜀州多少女人生孩子就像母鸡下蛋一样，时候到了，床上一躺，出把子力气就完了。
哪像现在，刚怀孕了要上医院，头疼了要上医院，脑热了又要上医院。
这就是她婆家的条件好，家里的房产比一般人多，租出去了。
公婆比一般人勤劳，开了个卖鱼的档口。
最重要的是她的公婆没有当地人瞧不起外来媳妇的臭毛病，她嫁过来五年，公婆一直当她是亲生女儿。
她身体不好，要是当地的别家，媳妇早就被嫌弃的不能再嫌弃了，可她家的公婆却一直劝她不着急要孩子，身体要紧。
她心里着急，要知道在楚庭是很看重子嗣的，公婆对她已经很宽容了。
“我...”忽然那边砰的一声，郑玉淑晕倒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和他一起的男人为了快速接住她，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用双手牢牢抱住。
青鸾啪的一下扔掉汤勺，一个箭步就抓起了郑玉淑的手腕，给她搭脉。
“脉搏跳的这么快。”青鸾觉得很奇怪，一般的孕妇的脉搏不会这么快，而且她的脉摸不清楚，太乱。
脉搏快就是心跳快，心跳这么快，除非...
青鸾赶忙将郑玉淑的身子遮了遮，将衣袖和裤腿往上揭了揭，她的手脚竟然有多处的皮肤有青紫的斑块。
“你媳妇胸闷、气喘的情况有多久了？”
陈昊吓懵了，愣了一会，结结巴巴的，“大概...大概...一...一个月左右。”
“刚...刚...刚开始...咳咳...刚开始不太严重也就没在意，可最近两三天好像特别严重，所以我就想带玉淑来医院看看，可玉淑不愿意，我好不容易才给她拉来，可她又说肚子饿了，想吃云吞。”
“阿晟，你快去对面医院请医生护士拉平车过来。你告诉他们孕妇怀孕...”
青鸾看向陈昊，他立马反应过来，“四...四个月。”
“孕妇怀孕四个月，我怀疑她有先心病。”
顾晟抱着德宝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阿鸾，你一个人小心点，我马上回来。”
两三分钟后，顾晟带着人回到了肠粉店。
顾晟和青鸾也被陈昊拉进了医院。
“你们放心，我不会讹你们的。我就是...就是怕说不清楚，耽误...耽误偶…我老婆。”
陈昊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他自己很清楚，这个女同志看着像医生，有她在一定没问题。
医生很快给开了心电图、心脏彩超、宫腔彩超。
郑玉淑心脏增大、已经形成血栓，心脏缺损的地方已经引起轻微的外周动脉栓塞。
必须马上做手术，停止妊娠。同时还要做心脏手术，补全心脏的缺损。
吴院长的妇幼院里设备是全楚庭市最好的，他马上联系了市人民医院的心外科专家做联合手术。
这也是全楚庭市的第一次，青鸾被要求留下观摩并做记录，这也是青鸾的工作。
德宝已经慢慢长大，活泼好动，他不喜欢待在医院。顾晟问吴院长借了一辆自行车，把德宝送回团部保育处，再来照顾青鸾。
医生明确告诉陈昊，郑玉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适合受孕，必须终止妊娠，保住性命。
还要做心脏修补手术。
陈昊颤颤巍巍的签了字，还一个劲的嘱咐，一定要治好郑玉淑。
虽然不管是法律上还是人道主义上，医生一定会选择救大人，可见到患者丈夫如此坚定的选择，他们还是很欣慰。
做手术不难，救命也不难，难的是胡搅蛮缠的家属，那比给病人做手术还要费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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