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三哥！”李怀诚快步跨进云心殿，却没得到回应。
陈忠满脸愁容地迎了上去：“老奴见过诚皇子。”
“我三哥还好吗？”
陈忠回头看一眼床上的李承欢：“哎，杨太医来看过了，说殿下忧思过重，再加上这几天来差不多滴水未进，这才扛不住晕了过去，让他睡会儿也好。”
“哦，那我先去祭拜一下柳总管吧。”
“小顺子，好好儿伺候着。”陈忠吩咐道。
到了清风苑柳南贤的灵堂，李怀诚再也忍不住了，刚把香敬上，泪水便从眼眶溢了出来。
“柳大哥，你真就这么走了么？”李怀诚悲痛地问。
前几天在湖面垂钓时，柳南贤不就预言过自已的命运吗？
“舍我一条命，能好好儿气气那个狗皇帝，还能救下宁王，让他不在皇权的斗争中丢了性命，怎么算都不亏吧。”
柳南贤当时说这话时表情坚定，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让自已震惊的是，柳南贤死得还是太突然了，这种面目全非的死相，是想让三哥彻底忘了他吗？
“殿下，您慢点儿。”
“南贤……”
“哎，殿下。”
陈忠的惊呼声格外响亮，一阵凌乱的脚步，还伴着哽咽和喘息。
李怀诚回头一看，果然就见李承欢在陈忠等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踏进了灵堂。
“三哥，你醒了？”李怀诚赶紧扶住他。
“哦，诚儿啊，你怎么来了？”
“三哥，你还好吗？我这几天在陪母妃抄佛经，今天才得到信。”
李承欢推开李怀诚，独自跌跌撞撞地在棺材前坐下，双眼红肿得可怕：“都怪我，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三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可千万别太自责了，要不然柳大哥在天有灵看到了，也不会安心的。”李怀诚安慰道。
“找到小五了没？”
陈忠微微摇头：“吴将军这几天一直都在全城搜查，暂时未有所获。”
“小五？”李怀诚问。
“嗯，是他放的火害死了南贤。”李承欢往火盆里烧上一些纸钱，又道，“小五是李怀真的人，肯定是他指使的，可我……却没有证据。”
“三哥，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怀诚故意卖个关子，眼睛朝陈忠看去。
李承欢便对陈忠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见众人都退下了，李怀诚来到他身边，悄声道：“三哥，我知道柳大哥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你千万别因为悲痛就失了理智，你说是梁王命人害的柳大哥，可我觉得吧，这事或许跟梁王无关。”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因为柳大哥早就知道了自已会死。以他的本事，既然敢留小五在身边伺候，怎么会不防着？
他无非就是想找个人杀了他自已而已，而其目的，还是为了替柳姐姐报仇，他是个固执的人，为达目的甚至不惜舍去自已的性命。
前几日在船上，他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是啊，人固有一死，如果用他的死能换来一个公道，能换来三哥的周全，那也值了。
“我免费给你算了一卦，按卦中所示：你将荣登大宝，励精图治，再创我大唐荣耀！”
这几天，李怀诚一直在琢磨柳南贤这番话，他自称算命先生，不知道他卜卦到底准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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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柳南贤说这话，无非就是对李怀诚的一种肯定，也是一种请求，希望他在关键时刻能帮李承欢一把，同样也是帮自已一把。
“喂，说啊！”李承欢见他发呆，大声呵斥道。
李怀诚回过神来：“哦，三哥，我是在想，柳大哥是多聪慧的一个人，他既然敢把小五留在身边，必然会有对策，怎么会任由小五对自已动手呢？
还有，就算小五是梁王的人，可梁王也没道理在现在让他动手杀柳大哥啊。连我都听到传言说柳大哥和三哥……额……关系非同寻常了。难道梁王会不知道？
如果我是梁王，就把这事继续传开，闹得满城风雨，彻底毁了三哥的名声，岂不更好？何必去杀柳大哥，反而解了三哥的困境？”
李承欢沉思一番：“你是说，杀南贤的另有其人？”
“额……这也是我的推断，所以依我之见，三哥先不要急着找梁王算账，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调养身体，这样才有精力早日找到真凶。”
李承欢微微点头：“我一定会找到真凶替南贤报仇的。”
“可是……听说三哥这几天都没好好儿吃过饭，这怎么能行？你看你现在，虚弱地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如何去追查真凶呢？”
李承欢沉默片刻，冲外喊道：“陈忠，我饿了，拿吃的来！”
兄弟俩一同用过饭，李承欢的精神也好些了，李怀诚便继续出主意：“刚才听说吴将军正在全城搜查，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怕是只会让凶手更不敢现身了。
依我看啊，还不如故意放松戒备，让柳大哥早日入土为安，然后三哥对外称病，不问世事，安心在府上调养。那样凶手得到了信，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或许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葬了他？”李承欢再次看向棺材里的人，面有不舍。
“已经三天了，如今天气也热了，总不能一直都这么摆着吧。柳大哥自命清高，怎会让人看着他的尸首腐烂不堪？这……老靠冰块和香料撑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李怀诚趴在棺材上感叹道。
“陈忠也这么劝我，连母妃也着人从宫里带话来让我早日把他葬了，可是……一旦把他下葬，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只能像对北惠一样，想念的时候……去坟头找点以前的回忆……”李承欢哽咽道，双眼紧紧盯着棺材里的人，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三哥……”
“好了，我知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太自私了，从没站在南贤的角度去想问题。南贤……从不愿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李承叹了口气，又像是有所觉悟，哭诉道，“想当初他从死牢里出来，就一直将我拒之门外，整整半年，直到他的手恢复了才愿见我。这次……他也不会让我亲眼……见到他腐烂……”
“三哥，你节哀！”
“好，听你的，葬了吧。南贤曾说过，他若死了，就让我……把他葬到桃花岭，葬到……北惠……身边。”
想到柳南贤的话，李承欢又是一阵心绞般的痛，当时柳南贤说这话时有轻生的念头，为了逼自已杀他，还非礼了自已，也让两人的关系得以升华。
原本每每想起都是那晚的甜蜜，没想到竟包含了柳南贤的遗言，他说过他会算命，难道早就知道了他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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