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忠跪在院子里,见李承欢出了门,赶紧拜见。
“没事儿吧?”
“谢殿下关心,老奴无恙。”
“柳南贤算到你们有危险,立马派人通知县衙的捕快去巡视,没想到秦郎、丁卯还是不幸遇害,好在你没事。”李承欢一抬手,“起来吧。”
“不,老奴有罪,老奴对不起殿下,还是跪着吧。”陈忠老泪纵横,大难不死的庆幸,夹杂着见宁王关心自已的欣慰,还有对王府未来的担忧,也许泪水是最好的发泄。
李承欢便不再强求,见有小顺子搬了椅子过来,不慌不忙地坐下,才道:“说说吧,要不然带着秘密去死,该有多冤。”
“殿下,老奴知罪,就算死,也是老奴的命数。”
“够了!我大晚上不睡觉,是听你说这些的吗?”李承欢怒道,挥了挥袖子,“你们,都退下。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老奴……”陈忠缓了缓,满脸愧疚,“不瞒殿下,自从半年前柳姑娘出事,您救出了柳南贤,皇上就给老奴下了一道密旨。”
“什么密旨?”
“皇上让老奴密切监视柳南贤的动向,一旦他不安分,立即……除之……”
果然,圣人还是没有真正放过柳南贤!李承欢虽然早有预感,可听陈忠亲口说出来,还是心里莫名一痛。
“刘太医每次给您汇报柳南贤的病情,老奴听着都纠结万分,一则希望他能好起来,因为殿下您能高兴;二则又希望他一直能瘫在床上,那样就算他要报仇也有心无力,就不会白白送死,您也就不会再像失去柳姑娘那样伤心了。”
李承欢苦涩一笑:“还都是为了我?”
“老奴跟随殿下十多年了,殿下的喜怒哀乐,老奴都感同身受。”陈忠老泪纵横,继续低头道,“眼看春猎在即,而柳南贤居然可以站起来了,还在练习杵拐行走,继续下去,他很有可能很快就会好了,就去找皇上报仇了,而春猎无疑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69書吧
我早就暗中找过刘太医,让他不可太尽力,可那人就是个医痴,只知道治病救人,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利害。
他还怼我说:圣人也问过柳南贤的病情,让他尽心医治,务必要让柳南贤恢复如初。
他根本就听不出圣人说的可是反话啊。
没办法,我只能出手了。
杀了柳南贤,您一定会难过,那只能让刘太医死了,而且,要让皇上知道,是有人故意杀的,谁让他听不明白皇上的暗语呢?”
“所以,你到现在还认为自已没有错吗?”李承欢又想到了柳南贤绝望的眼神,心里不免悲痛起来。
“老奴知罪,因为老奴欺骗了殿下,老奴扼杀了殿下的希望。”
看着地上年迈的忠仆,李承欢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缓缓起身将陈忠扶起来:“知道你也是不得已,也都是为了我好。这些年都是你在我身边出谋划策,那你告诉我,如今的局势,我该如何面对?”
“殿下刚才就不该暗中派人救我,我一死,这一切也都结束了,只要柳南贤继续病着,只要皇上感受不到威胁,大家都可以平安无事。”
李承欢眉头一紧:“可我已经救了。”
“还好,是长安县尉刚好带人经过,看见有人拦路打劫才出手。秦郎、丁卯已死,我也这么大岁数了,也活不了几天了,希望皇上不要记挂在心。”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得给我好好儿活着,从今往后,你就藏在这宁王府,我看圣人敢不敢动你。”李承欢有些气愤,自已的奴仆,岂容他人定生死。
“多谢殿下。”陈忠再次喜极而泣,“只是,还请殿下今后都小心行事,不可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你下去歇着吧,我自有分寸。”
……
再次回到卧房,却看见柳南贤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他靠坐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小瓶子,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南贤,你怎么起来了?”李承欢迅速走了过去。
柳南贤回过神来,淡淡一笑:“你不在,我睡不着。”
“呵呵,那现在我陪你,不早了,睡吧。明天我带你在王府好好儿逛逛,他们在曲江池畔潇洒,可我这王府里也是春色满园。”李承欢脱鞋上床,挨着柳南贤坐下,眼光又落在了他手里的瓶子上,“这是什么?”
“见血封喉。”
“见……”李承欢大吃一惊,“这就是传闻的见血封喉?一种产自热带的箭毒木的树汁?听说只要伤口上碰几滴就可以毒发身亡?”
“嗯,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以前看过一些游侠传记,说是一些旁门左道喜欢在暗器上涂毒,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见血封喉。好在是这种毒比较少见,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李承欢说道,脸色更加阴沉,“你这个是真的吗?”
柳南贤一笑:“当然,我可是花了十锭金子才买到,贵死了,这些钱买米的话都够我吃一辈子了。”
“你……你买这个做什么?”李承欢颤抖地伸出手去,“给我。”
柳南贤将小瓶握得更紧了:“给你干嘛?据吴影说,小五去了好几次才买到。”
“你让小五给你买的?”
“嗯。可是,我给他说的是要麻沸散。”柳南贤看向李承欢,“我给所有人都透露出想陪你去春猎的意愿,而且还骑上了白雪,还教你们射箭。
我问小五,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抓捕猎物,小五说他小时候见过猎人用麻沸散泡箭,只要射中,无论是否伤及要害,猎物必昏迷被擒。
于是,我让小五去给我买麻沸散,可他买回来的却是这个,而且,还是在经常给我抓药的百草堂买的。”
“百草堂?”李承欢更是茫然了,“你的药不都是刘太医开好后小五去太医院领回来的吗?”
“是。可是,有时候太医院的人会往我的药中参杂次品,有一次小五明显看见有一味药已经发霉了,为了不惹事,偷偷去了百草堂重新换了一副。从此以后,他从太医院领回来的药都会送到百草堂检查一番,换些好药回来。”
“这……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从没给我说过?”李承欢一把握住柳南贤的手,后怕不已。
“我开始也不知道,还是刘太医无意中发现的,他怕你一时冲动,去找太医院问责惹出麻烦,就只告诉了陈忠。可陈忠却没有管,因为他很清楚,没有人授意,太医院那帮人没那么大的胆量。
于是,我也只好装聋作哑,找些机会多给小五一些赏赐,让他好有钱去给我换药。”
“小五……”李承欢刚准备说要好好儿褒奖他一番,又看到了柳南贤手里的瓶子,“那他给你买这毒药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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