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一时哑塞无言,磕头道:“母亲,是儿媳御下不严,这些人儿媳一定会重罚。”
攸若道:“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削减下人的月银,虽能解一时之困,却不能笼络人心,如今侯府外无功名远扬的男丁支撑,内部再不能团结一心,恐怕等不到世子回来重振侯府,外表看似烈烈轰轰的空架子就会坍塌下来。”
“那些没落的大族,就是内里再不堪,也会尽力维系表面的风光体面,哪里有自已塌自已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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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趁此机会,从内里谋划,将这些不合规矩目无家法的刁奴整治一番,杀鸡儆猴,重立规矩。待他日世子归来,交到他手中的是一个井井有条的侯府,而不是一团散沙各怀鬼胎的侯府。”
“孙媳说句僭越的话,这侯府未来是要交到世子手上的。世子在外多年,在府中尚未立德树威。人还没回来,就让下人们因着筹钱一事被记恨,得不偿失。不良之风不破,规矩难立,今日之事万不可含混过去。”
攸若的话正中老夫人的下怀,微微颔首,深表赞同,“你说得对,我们要极尽可能为箴儿助力,而不是留给他一个烂摊子要收拾。”
“你既统管全府,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对于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一律逐出府去,永不复用。至于留下的,都是恪尽职守的忠仆,不可克扣他们的份例,月例照旧。你这就去办吧。”
攸若得了令,立刻去处置今日的骚乱。
姜夫人见周康家的全身而退,气得浑身发颤,“等等,周康家的交给我来处置。”
攸若站定,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张老夫人暗叹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见屋里再无外人,老夫人才缓缓开口,对着这个酷爱敛财却无远见的大儿媳妇道:“攸若的做法是对的,老二凶多吉少,宋家正得盛宠,箴儿袭爵是迟早的事。”
“这府里的一切,最终还会还到大房手里。以后整个侯府都是你们母子的,你又何必急着这会子往怀里敛银子?谁贪匿侯府财物,就是在挖箴儿的墙角。攸若这是在给你收拾烂摊子,不趁着这机会,让她清理干净,难道你还想自已脏了自已的手不成?”
今时不同往日了,之前爵位落在二房,大房日渐凋零,大夫人趁机敛财攒养老钱没什么不妥。毕竟以后分了家,侯爵与大房就没有关系了。
现在掌家人成了自已的儿子,她就不能似之前那般行事,她要拿出当家女主子的款儿来。
想到这一层,姜夫人才略略宽了宽心。
老夫人继续道:“攸若这孩子不错,是真心为侯府、为箴儿的前程在考虑。”
“以后她要提拔什么人,你可别拦着。家里顺了,后院稳了,箴儿的仕途才会更顺。”
“那芷儿今日受的委屈,要怎么算?”
老夫人摆手摇头,感叹姜夫人实在有些扶不上墙,她年纪大了,已无精力细细提点,“还能怎么算?阖府上下都在削减开支筹钱,唯独二姑娘院子里的人一身华贵,体面考究,你让大家怎么想?”
月例减半是她提的,旁人都在节衣缩食,唯独二姑娘的院子却比往日更奢华,很难不让人怀疑克扣的钱是不是都送去了栖梧院。
一番话让姜夫人臊红了脸,想为张芷出口恶气,又苦于无处发泄,只好隐忍不发。
且说攸若得了老夫人的授意,先是安排发放了本月的例银,又将欺上瞒下以次充好冒领公中银两的管事,当着一众人的面揪出来,停了他们的职。
这些有些是大夫人的心腹,有些与老夫人有些瓜葛,无论依附于谁,攸若都毫不手软。不过这都是后话。
再说周康家的,攸若命清桐将人送去自已的庄子上做活。她得罪了姜夫人和二姑娘,即便二房愿意收留她,以二婶婶不争不抢的性子也护不住她,不如远离侯府,还能过得逍遥自在。
临别前,清桐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塞给她,“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儿心意,知道你家里艰难,就别推辞了。”
周康家的面露犹豫,“娘子在府里也不好过,我怎么还能让她破费呢。”大夫人逼着世子娘子变卖嫁妆筹钱,阖府上下都听到了风声,她自然也不例外。
清桐道:“不差这一点儿,你就收着吧,家里的小孙子还等着这钱买药呢。”
周康家的满是感激地收了,对着清桐拜了又拜。这边清桐刚转身回府,就见侯府的马车拐过街角,在东侧门外停下。猜测间,见张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去参加韩老夫人的寿宴,午饭时辰还没到就赶了回来,定是有事情发生。
听过一番暗中打探才知,原是二姑娘哭哭啼啼地回来了,也不知和谁起了争执,裙子上溅上斑斑点点的污渍,甚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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