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听罢，脸色一沉，颇有些不耐烦道：“我不见，将人轰出去。”
郑妈妈听罢，即刻去安排。
攸若起身道：“婆母，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儿媳先告退了。”
姜夫人知她要为筹钱的事烦心，没有多留，点头道：“你去吧。”
三人踏出畅和院，见郑妈妈正指挥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一人往外拖，那人苦苦挣扎着，嘴里喊着，“我要见大夫人，我要见大夫人。”
攸若见状制止道：“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郑妈妈上前，赔笑道：“这是畅和院的事情，奴婢奉劝世子娘子一句，莫要多管闲事。”
那人也看到了攸若，忙喊道：“世子娘子，您帮帮我，帮帮我吧。”
这个人攸若认识，是周康家的媳妇，周康早年随着老侯爷在汴京，后汴京城破，老侯爷殉国，周康也不知所踪。
攸若眼睁睁地看着郑妈妈指挥人将人架走，走出畅和院之后，对清桐道：“你去瞧瞧她，毕竟是咱们府里的有功之臣，她的两个儿子跟着二叔父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到现在还是了无音讯。她守着一个多病的孙子过活，日子也够艰难的。”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清桐回了濯缨院，对正在看账本的攸若道：“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敢不敢搏一搏看她自已了。”
攸若轻点头，抽出几张地契递给清桐道：“这几块地是我的嫁妆，你拿去给世伯们帮忙变卖，顺便让人把这消息散播出去。”
清桐有些不舍：“这可是临安城外上好的良田，真要卖掉吗？”
攸若道：“卖不卖得掉不打紧，动静一定要闹大一些。”
清桐了然，姑娘这是让全临安人都知道，侯府在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拿了地契，立刻去安排。
翌日，张芷早早起来沐浴梳洗，听说韩老夫人喜欢梅花，特意让人仿当年寿阳公主，画了梅花妆。
铜镜中的女子红妆淡抹，笑靥如花，目光倨傲。像极一只迫切地想要在众人面前开屏一展自已夺目光彩的孔雀，带着几丝跃跃欲试和洋洋自得的骄矜。
见时辰不早了，催促道：“大嫂嫂怎么还没过来？”
奶娘钱妈妈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姑娘，咱们先上车吧，世子娘子被一群管事围住了，问她月钱的事。世子娘子让咱们先出门，她安抚了丫头婆子们就过来。”
张芷甩袖不悦道：“可别为了那点子小事坏了我的大事，让嫂嫂快一些。”
钱妈妈领着穿戴一新的一众丫头，簇拥着打扮得一身富贵的张芷出了垂花门，生怕遗漏了什么，左右叮嘱这个拿披风，那个拿着帷帽，那个撑着油纸伞，还要将张芷随身用的香囊和补妆用的胭脂等一一清点了一遍。
一群人出了垂花门，簇拥在一旁奢华的驷驾马车上，还没站定脚，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个疯婆子，抄起一旁的粪桶，泼了众人一身污秽，可怜张芷新换上的云锦衣衫，还没来得及惊艳出场，就沾了一身屎尿臭气。
不明所以的张芷愣在当场，看着自已早起两个时辰，不吃不喝，满怀憧憬的精心打扮瞬间沦为泡影，她一时恍若噩梦未醒，良久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怒斥道，“什么人，给我拿下，来人，往死里打。”
光天化日之下，敢公然袭击侯府二姑娘的人，正是昨日被她们轰出去的周康家的媳妇。
周康家的面对围上来的小厮，声嘶力竭的喊道：“是大夫人不仁。你们瞧瞧大房的姑娘和下人，个个穿的富贵体面，连出门坐的马车都是镶金带银，二姑娘这一身行头，可以顶我们这些下人几辈子吃喝不愁了。何苦来为难我们？”
“说什么侯府有难处大家共渡难关，可省下的钱还不是被某些人吞了去？大夫人的心腹，个个在府里担任肥差，哪个手脚是干净的？怎么偏偏捡我们这些老实人欺负？”
69書吧
“我想要找大夫人求情理论，大夫人却要将我赶出府去。我男人自小就做大老爷的书童，和大老爷一起死在汴京。我两个儿子跟着二老爷征战沙场，到现在音讯全无。我们周家一家对侯府忠心耿耿，怎么却落得被赶出府去的下场呢？”
“我不服！我要见大夫人，见老太太，见世子娘子！”
周康家的因不满月例减半，要找姜夫人求情，姜夫人对她本就厌恶，想借此将她赶出府去，周康家的走投无路，这才选今日侯府二姑娘出门子的时候，大闹一通。
府中下人对削减例银都心怀不满，见周康家的把自已想说不敢说的话当着一众人的面抖了个干净，都不愿意去堵她的嘴，任凭她继续大喊大叫。
一时间侯府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周康家的豁出去自已这张老脸，继续骂骂咧咧道：“你们瞧瞧，二姑娘房里的人个个穿着体面，出一次门子少说几百两银子的花销，我一个二等仆妇，丈夫、儿子都赔进去了，一个月的月例才不过二两，如今还要减半，侯府还讲不讲人情规矩了？”
张芷身上沾满了污秽，最怕被人瞧见自已的狼狈模样，早就哭着跑去母亲的畅和院告状。随行的婆子没有被粪水泼到的，按着周康家的，等大夫人出来处置。
攸若作为管家人，到底反应比旁人快些，很快从垂花门内涌出几个婆子，将周康家的架走：“世子娘子有话要问，你们都跟我走吧。”
“世子娘子说了，关于例银的事，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此时，攸若带着清桐和簟秋，还有府里所有的管家，来到了老夫人居住的萱辉堂，众人整整齐齐地站满了院子，面对如此架势，萱辉堂的丫头婆子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她们也都有自已的小九九，削减例银，关乎每个人的利益，她们巴不得这事儿闹起来，最后一切照旧。
攸若对挡在门前的朱嬷嬷道：“嬷嬷，今日这事，需得请老夫人亲自出面处理才行。”
“我年轻，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实在压不住这些人。”
老夫人昨夜半宿没睡，这会儿刚吃了药，去睡回笼觉了，朱嬷嬷看着乌压压站了一院子的人，刚要转身去喊老夫人，就听院门处有人喊：“闹什么闹，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攸若回头，见姜夫人带着身边的婆子丫头，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指着跪在院子正中的周康家的就道：“竟敢当街袭击主子，还有没有规矩了。来人，将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见姜夫人身边的婆子要拉扯周康家的，攸若呵斥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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