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酒劲儿有些微微上涌的时候,是赵清若最不怕死的时候,不然,等她清醒过来,一定会后悔自已口无遮拦,恨不得赶紧把自已的嘴给捂得死死的。
“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
这话无异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流氓,在戏耍一头的猛兽,而她却还没发现,这头猛兽已经微微弓起了爪子,准备狩猎。
此刻,她那个暂时短路的脑子,当然不知道,时擎听到这句话之后,会作何感想。
不过,几秒以后,她就知道了。
一股清冽的松木香,裹杂着酒精味,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瞬间压了下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赵清若微醺的脸颊上,将她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时擎那冷酷的眉眼,刹那间直逼进赵清若的眼底里,鼻息交错间的距离,近到微微颤抖,连闪着异样光芒的目光,都被这呼吸熏得有些滚烫撩人。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邀请我吗?”
赵清若一下子吓得酒醒了一大半,对上了时擎的炽热目光,一时间,心跳如鼓。
“没......没有,你先下去,代驾快来了......”
赵清若紧张得舌头都快打结了,几次想目光闪躲,都逃不过眼前泛着精光的眸子,那虎视眈眈的神情,简直就像是想将到手的猎物拆吃入腹。
“哦?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今晚,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赵清若头一次和人挨得这么近,稍一动弹,她的唇就能触碰到时擎的下巴,随时都有擦枪走火的危险。
昏暗的车内,只有中控台的氛围灯在静静地闪烁着。
赵清若僵直的背脊,一动不敢动地靠在厚厚的皮椅背上,微醺的酒气和热气,让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感官都被无限地放大了,暧昧至极。
时擎一手探到身下,搂住赵清若的腰,一手捏着她细细的后脖颈,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柔软的皮肤。
噼里啪啦,仿佛有股轻微的电流,像过电一样,从赵清若的背脊一路爬到头顶,激起头皮一阵酥麻,连触碰的地方,都有些微微发烫。
“你的心跳得很快啊......”
低沉蛊惑的嗓音,在耳畔轻笑着,搔得耳廓有些麻麻痒痒的。
赵清若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这种感觉过分异样,她有些麻木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回答。
时擎也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叮铃铃!!”
一阵刺耳又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场几近不受控的暧昧,将赵清若从迷离醉意中惊醒过来,她的眼神瞬间清明,张皇失措用力推了几下时擎。
“电话!”
“时擎!有电话!”
赵清若紧张地催促了几声,时擎低头紧紧地盯着怀里的那张绯红的脸,水红色的唇瓣娇艳欲滴,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
可是,看到她双眼水汪汪地乞求着自已,时擎忍住了极大的耐心,咽住话,只“啧”了一声,放开了赵清若,起身退到了一旁。
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去了,赵清若连忙坐起身,忍着脸上发烫的红晕,理了理衣服,低着头从自已的皮包中,掏出那个叮铃作响的手机。
69書吧
是金怡然。
赵清若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
“喂,金金,怎么了?”
“小若,刚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
“哦,我刚刚在忙着联系代驾,没看到......”
赵清若一边回着,一边偷偷瞥了眼一旁的时擎。
一旁的车窗摇了下来,凉爽的晚风吹了进来,时擎夹着一只燃着的烟,手肘搭在窗台上,神情淡漠地看向车窗外,烟头的微弱火光在黑夜中忽明忽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停车场很安静,电话里的声音,也很清晰。
“嘿~”金怡然像是赵清若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坏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和时总在一起啊?”
“啊,对,我和时总刚结束了酒局,准备找代驾送他回去,一会儿我去你那边睡,太晚了,等到了再说。”
赵清若一听金怡然那口气,就知道她肯定没憋好话,赶紧噼里啪啦一顿解释,用坦荡至极的口气,把金怡然的话,赶紧堵在了她的嗓子眼里。
金怡然当然听出了赵清若语气里的“警告”之意,笑了笑,好歹给她留了点面子。
“嗯,我知道。”金怡然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换了一个严肃的口吻,“刚才我去医院看了阿姨,和医生聊了几句,情况不容乐观啊。”
赵清若这些日子里,忙着给赵久峰那个破产的公司擦屁股,照顾妈妈的事,大多数都交给了陈姨,金怡然偶尔也会去探望郑芸兰。
“怎么会这样?”赵清若方才还有些砰砰乱跳的心,此刻,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绯红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连语气也变得莫名沉重,“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别担心,暂时还没事。”金怡然安慰着,“我们都知道你最近很忙,算了,待会你来我这里,再说吧。”
“嗯,谢谢你,金金。”
赵清若挂了电话后,这几个月以来,沉重的压力感和无助感,又从四面八方的幽暗角落,涌上了心头,像有无数双手,将她拽得死死的,不能动弹,把方才的那点旖旎幻想和兴奋,全部撕扯得消散殆尽。
赵清若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明明她早该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是,当她稍微感觉到一丝放松畅快的时候,就会被无尽的压力,逼得她不得不回头看看那片深渊。
原本她应该享受着她这个年纪,肆意畅快的人生,她有时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也想逃避。
但是,一抬头发现,避无可避。
时擎静静地靠坐在一旁,眉眼淡漠看向窗外,吹着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赵清若方才的电话,只是夹着烟,任由它燃尽。
就这么诡异地沉寂了十几分钟,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心思继续说话。
代驾终于来了。
“去春山湾。”
赵清若给了个定位后,冷静又端庄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看看手机里的消息,仿佛刚才的旖旎,从头到尾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又变成了那个干净又清纯的小白兔。
时擎翘着腿,颇有兴味地靠坐在另一侧,时不时打量赵清若几眼,发现小白兔偶尔也会变成小野猫,越发地激起了他探索的兴趣。
赵清若却不为所动地坐在那里,连眼神都是清冷干净的。
“赵清若,我发现你有时候还真有趣。”
时擎开口了,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赵清若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时擎又想说什么惊掉人下巴的话,可是赵清若此刻没有心思去听,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听。
时擎“呵~”地笑了一声,识趣地对两人间的暧昧,闭口不谈,换了个话题。
“你家里有困难,要还债,母亲还生病了,真的不考虑找人帮忙吗?”
“帮忙?”
赵清若转过头,看向时擎,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我之前不是说过嘛,只要有困难,公司会尽力帮助每一位员工,这样,员工才能安心在公司上班。”
听到这句冠冕堂皇的话,赵清若轻笑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时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想费这个脑筋去想,更不愿意使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去救自已于水火。
“谢谢时总,暂时还不需要,等到我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再考虑吧。”
时擎眼底泛起了一丝玩味,笑了笑,并不强求。
最后,时擎好歹发扬了一下自已的绅士风度,先让司机送赵清若去了芳苑小区。
赵清若下车后,也没多说,只是谢了时擎几句,便拎着皮包,匆匆往小区里走去。
送走赵清若后,时擎眼尖地发现,后座的角落里,躺着一张小小的明信片。
“冯轩宇,绿源环境,工程师。”
时擎随意扫了一眼那张明信片,嗤笑了一声,连不自量力都懒得给一句,随手便将这张薄薄的纸扔出了窗外。
那张白色纸片随着窗外的气流翻了几滚后,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这个小白兔还怪会找麻烦的。
“我妈怎么了?”
芳苑小区,一间百平左右的三居室里,赵清若站在玄关门口,一边放下手中的皮包,一边换鞋,有些着急地问着金怡然。
“没事,你别太担心......”
金怡然穿着浅色的丝质睡衣,站在门口,打着哈欠,脸色有些疲惫,却还是耐着性子,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
“那个......阿姨好像是被吓到了,所以,又要在医院调养一阵子了。”
金怡然尽量挑选着平缓的措辞,向赵清若解释。
看到赵清若有些着急地从包里掏出手机,金怡然阻止了。
“都现在这个点了,阿姨早就睡了,别打扰她睡觉,明天再问吧。”
“报警了没?”
金怡然点了点头,但是有些无奈。
“那个地方是监控盲区,虽然报警了,但是抓到人的希望不大。算了,你先去洗澡吧,这些事明天再说,很晚了。”
赵清若知道金怡然和陈姨都是靠谱的人,只要妈妈没事,其余的都可以往后缓缓。
她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心事重重地往浴室那边走去。
“咦!好重的酒味~”
金怡然嗅了嗅鼻子,皱着眉头。
“没办法,陪着老板出去见客户,不就得喝酒吗?”
“你俩那时候是不是......”
还没等金怡然追上去八卦两句,“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了,让金怡然吃了个闭门羹。
“哼,明天再问你也不迟。”
金怡然撅了噘嘴,嘟囔着,接着便大声朝里面喊着:“我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嗯,你先睡吧,别管我了。”
赵清若在里面大声地应着,觉得脑子晕乎的。
这一天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她太累了,不想多说话,也没心情和金怡然逗趣。
“叮咚”一声,捂着脑袋,坐在马桶上缓缓神的赵清若,听到了手机短信的声音。
“晚安。”
是时擎的短信。
这么一条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平淡简单的短信,静静地躺在短信栏里,再无下文,却让赵清若头都大了。
赵清若心烦意乱地关了机,“哗啦啦”地打开了热水,任热水洗涤着她,从头到脚,从上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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