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曲阳春走出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是窗边背对屋内的我,她看不见我的表情,只觉得我是为了保持清醒而长久站立。她拿起两包包薯片走到我身边,递给我其中一包:“饿了吗?吃点早餐。今天你好好休息,我和丁文出去。”
我被打断思路,结束了彻夜的思考,接过薯片一把撕开就吃起来,确实是有点饿了,或许大早上吃薯片不是很健康,但是都这时候了,顾不上考虑这个,我问曲阳春:“你们这几天的计划是什么?”
“今天我和丁文会去另一个我做了标记的地方找吃的,晚上我再去新庇护所考察一下,之后几天多找些吃的准备好就搬过去。”曲阳春也撕开包装吃了起来,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我甩出了新的疑问:“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搬到新庇护所吗?”
“因为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多天了,再待危险性会增加,而且.....”曲阳春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曲阳春索性直接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这附近的菌鬼最近好像变得越来越躁动了,很危险。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他们恐慌。”
躁动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只能刨根问底:“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
没想到曲阳春断绝了继续交流的可能:“我不好说,不要问这个了,你们这样的人神经大条,是感觉不到的。”
有时候女生的情感确实好像更细腻,她说的“躁动”我确实感觉不出来。
嗯,等等,我想起前几天遭遇的种种围追堵截,反应过来,菌鬼的躁动怕不会就是为了抓我而产生的,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又为给曲阳春他们带来危险而愧疚。
曲阳春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你昨天骗那老菌鬼的时候,怎么那么自信?”
我还以为昨天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没法子,只能再解释一遍:“因为我杀掉的那个老菌鬼很重要,所以我觉得我身上的孢子味道够唬住普通菌鬼了,怎么?”
曲阳春提醒我:“现在你身上的那股孢子味变淡了。”
原来是在关心我,我心中泛起暖意,回复道:“我知道,如果我要再出去,我会重新涂上孢子味的。”
可是曲阳春又给了我一句看起来挺没由来的话:“人闻着自已身上的味道久了,就会习惯,再也闻不到了。”
她说这句话是为什么?
简单地理解,就是说我会习惯我用来伪装的老菌鬼孢子味,那又怎么样?是要提醒我不要习惯了以后闻不到味道,然后在真的没有味道的时候误以为自已的伪装还是很巧妙,于是就主动送死吧。
我感谢她的好意:“我会注意好的,谢谢你提醒。”
“没什么。”曲阳春不再看我,自顾自吃薯片去了。
过了一会儿,孔大娘也醒了,她来到客厅,四处查看了一下,问道:“你们昨天找来的食物呢?”
曲阳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来到孔大娘身边向她展示我们昨天仅有的收获:“抱歉啊,孔婶,我们运气不大好,只找到这些。”
看着我们找回的几袋零食,孔大娘头脑中花了几秒理清情况,随即怒吼起来:“只有这点怎么够吃的?你们要饿死我们老人家吗?”
随即她看到曲阳春手中的薯片,再次怒号:“还这么能吃,我家就是要这么让你们住着吃白饭的吗?做女人要贤惠能干,不是能干饭。”
我没有和孔大娘接触过多久,不了解她的性格,所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高声指责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曲阳春倒是有些司空见惯,表情除了抱歉外没有太大波澜。我想要发声支援曲阳春,却不知道怎么说最好:“大娘,曲阳春昨天做了很多,只是我们运气不大好。”
我的支援没能缓解孔大娘的怒火,但她把炮口调转对准了我,也算是在为曲阳春分担火力:“大什么娘?大娘什么?你怎么不学学我家姑娘好的,叫我大婶,没有教养的。”
啊,我脑袋错乱了,眼前的女人怎么一下骂曲阳春一下夸曲阳春的?改口说:“大婶,我们是运气不好,你不要发这么大火。”
“不发火怎的?我们都要饿死了,你大男八汉的,找吃的找不到,找借口怎么这么不要脸?”
孔大娘的嗓音很有震慑力,让我说不出话,而曲阳春虽也不说话,但她只是懒得多费口舌了而已。孔大娘的嗓音这震慑力似乎有点太强了,惊动了还在睡觉的人,大家也做不了好梦了,纷纷起床开始面对现实的绝望,比如此时睡眼惺忪走过来的丁文。
但丁文只是被吵醒,没有被震慑住,他随即发起反击:“闭嘴了老太婆,我们今天再去找吃的就是,饿不死你。你有力气赶紧吃饭。”
我想丁文应该起床气不小,以后要避免在他刚醒的时候惹到他。
孔大娘不依不饶,改为和丁文斗嘴,她就像发狠的鸡,和谁都要斗,叫声还高亢刺耳:“你这个小伙,礼貌是一点也没有,学学我家小曲,要对老人尊敬。”
丁文完全不理她的茬,随手挑出袋面包丢给她说:“差不多得了,老太婆,你吃的都是我们找来的,赶紧闭嘴吧。”
随后丁文径直走到我身边,全然不顾孔大娘的怒号,孔大娘怒号一阵,见没人搭茬,最终也偃旗息鼓,以战胜了的公鸡的姿态坐下吃早餐,如果你见过,应该会知道,斗架的公鸡无论是争得了几粒苞米还是夺得了咕咕叫的母鸡,模样都是神气得很。
见我吃惊的神情,丁文小声对我说:“别管这个老太婆,她仗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她家的房产,现在谁都不服,一有不顺心就都咬。你是君子,秀才遇到泼老太,有理也埋汰。”
我也看出来一些,但是想到曲阳春刚刚关心过我就被如此呵斥,心中为曲阳春打抱不平,问丁文:“她怎么还说曲姐是她家姑娘?平常她对曲姐都这么刻薄吗?”
“这个老太婆做白日梦呢,他有个孙子,一直要曲姐做她孙媳妇。当然只是她一厢情愿,以为钱多能使鬼推磨。”
我知道了,原来孔大娘是这样的脾气:“她很有钱?那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啊。”
丁文显出一副神气的样子,毕竟现在他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说道:“拉倒吧,现在她那几个钱连外面的菌鬼都使唤不动,还让鬼推磨?我跟你说,这老太婆重男轻女得很,心里根本瞧不起曲姐,不过她谁都瞧不起。这叫PUA。”
我想明白了:“PUA,我听过,今天第一次见。”
丁文打趣:“好男人别学这种泼妇。”
说到重男轻女,我心中有个长久没有解开的问题,但没有人能回答我,索性直接说出来:“唉,都是女人,却偏偏要重男轻女,对其他的女人这么刻薄,这是为什么?”
我当真无法理解,人都有偏向同类的心理,会对更相似的人态度更好,比如现在的人和菌鬼,菌鬼对菌鬼好,人也和人互帮互助,即使到了社会崩溃的末日也没有改变,可是为什么有些女人也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乃至于变本加厉地迫害相同性别的其他女性,哪怕是太平盛世也从不停歇?
丁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劝解我:“别想着理解她了,免得你也变泼妇。”
我纠正道:“如果我理解了的话,我应该会变成颠男。”
“不,你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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